第35章 汉阳舰
得到造船厂消息的那一刻，韩青云整个人异常的振奋。
三年磨一剑，蒸汽明轮船终于建成了。也顾不上其他琐碎的事务，韩青云放下手里要忙的事情，吩咐侍从卫队准备马车。
总督府的马车都是定制的，依靠四匹马牵引。行进途中还有近70名随扈的卫队，骑着高头大马，保障总督的出行安全。
车马还未动，一名骑兵率先出了城，前往船厂通报总督的行程。
倒不是想搞个突击检查，而是船厂确实需要提前准备。要不然等韩青云到了现场再做准备，会很耽误时间，影响工作的开展。
而韩青云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船厂，只能提前通知，提前通报，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等韩青云到达船厂之后，做一些指导性的建议，就可以返回汉阳城。
等侍从卫队做好了准备，韩青云才上了马车，前往船厂。
马车的行进速度不算太快，但是极其平稳。即使韩青云在马车里处理一些批复文件性质的工作，也没有一点影响。
很显然，韩青云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要去视察蒸汽明轮船，还在马车内放了一些要批复的文件，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逐一处理。
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马车便停在了船厂的门口。
“启禀总宪，船厂厂长邓艰正在厂门口迎接！”
邓艰，江苏淮安府人，生于1808年6月1日，现年20岁。从五年前来到汉阳府定居于之后，就一直从事维修帆船的事务。
四年前，船厂建厂，因为邓艰识字较多，便安排在了船厂的管理岗位上。
二月份韩老爷子因病去世，韩青云继任汉阳府总督，便从船厂的管理人员中挑选了邓艰出任厂长，并督促蒸汽船的建造。
任职两个多月的厂长，三年前开建的蒸汽明轮船正式建成。
当然，要说是邓艰的功劳，似乎有点蛮横无理。但是要说邓艰一点功劳都没有，似乎也不符合情理。
好在蒸汽明轮船终究还是建好了，至于其中的功劳，只能等邓艰请功的折子了。
听到侍从的汇报，韩青云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吩咐侍女挑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船厂的五名管理人员，说道：“邓厂长，别愣着了，上来吧！”
其实造船厂也不大，原本面积3000平方米的维修船厂改成了造船厂，总督府又特意批了15000平方米的场地，总计18000平方米。
这个面积，走路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不过，韩青云不想走这个路，他需要通过这种亲近的方式，彻底奠定邓艰说一不二的领导地位，尤其要做给造船厂的其他四位管理人员。
毕竟这是韩青云不断集权的过程，自然要倚重信得过的人。
而邓艰也不做作，跟其他四位管理人员叮嘱了一番，才上了马车，说道：“卑职船厂厂长邓艰，见过总宪。”
韩青云斜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随意摆了一下手，说道：“坐下吧，都看着呢！”
顺着韩青云的目光，邓艰趁着落座的机会，斜眼看了一下马车外，才发现其他管理人员都看着呢。
虽然邓艰性格活脱跳跃，但极其重视上下尊卑的观念，赶紧端正了态度，半截屁股靠坐在一侧的软榻上，无奈的说道：“总宪，你这不是拿我在火上烤嘛！”
“他们都是船厂一起共事的同僚，以后还要互相配合做事呢！”
“要是因为这事受了刺激，以后船厂的事就不好做了。”
韩青云不以为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讲着自己的道理，说道：“我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你小子不会以为当上了厂长，他们就会无条件支持你吧？”
“你要记住，你这个厂长才干了三个月不到，一定要学会恩威并施，才能压制船厂内部的内耗，树立个人的威信。”
“当然，你要是水平太次，被人搞的下不来台，也别怪我不帮你！”
该站的台，也站了；该提点的话，也说了。
就看邓艰能不能领会其中的奥秘了！
仅十分钟的样子，马车就到了船厂的船坞。船坞内停放着一艘600吨的蒸汽明轮船，长约51米，宽约10米，舱深约5.6米，内有两台72马力的蒸汽机。
韩青云从马车上下来，转而向尾随在身后的邓艰问道：“试航没，效果如何？”
船是造出来了，能不能用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事实上，邓艰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上报一艘不能航行的明轮船，说道：“昨天在近海行驶了两个小时，还看不出太大的问题。”
“不过，以卑职的估计，明轮船的问题还是很大。”
“就以船上的两台蒸汽机为例，稳定性太差，故障率也高，根本无法保障明轮船长时间的航行。”
“还有就是最高航速只有6节（11公里/小时），若是用来承担海战的任务，怕是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战力。”
蒸汽机的稳定性、故障率，这是技术和材料共同决定的，现阶段就连英、法两国都没办法完全解决，就更别说小小的汉阳了。
而且，任何一件新事物出现，都有一个极其艰难发展的过程。蒸汽船如此，火车也是如此，就是最初的汽车都跑不过马车。
这个浅显的道理，韩青云懂，倒也不用提醒。
再者，韩青云也没指望现阶段的明轮船上战场，只是希望通过建造第一艘明轮船，摸索出建造蒸汽船的经验，为后续的螺旋桨蒸汽船做技术和人才的储备。
固然技术和人才都是用钱砸出来的，但全世界哪有技术不是用钱堆出来的呢？
韩青云根本就不怕花钱，他是担心钱花了，技术没沉淀下来，说道：“邓厂长，我从来就不担心明轮船有问题，我是担心你们不够重视这些问题。”
“蒸汽船是一个新事物，风帆船的经验只适用于船体，至于蒸汽动力，可以说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
“现在总督府给了你们建造蒸汽船的机会，你们就应该把握住，将制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记录下来，并逐一解决，而不是埋怨蒸汽船的困难。”
“你要明白，造船就是经验积累的过程，这是一笔无价的财富。”
“总督府开办夜校，强制工人识字、学算术，不仅仅是扫盲，也不是为了消磨晚上的时间，而是为了让你们能把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和问题记下来。”
“只有经验记下来了，船厂就可以组织工人学习。问题记下来了，我们就可以从记录中寻求办法，解决明轮船建造中遇到的难题。”
“而你现在所说的这些稳定性、故障率等问题，我反而认为不是问题。”
仅仅几分钟的考察，邓坚可以说是受益匪浅，顺手就将韩青云的讲话记录了下来，说道：“卑职回头就组织人手整理建造过程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遇到的问题。”
将问题整理成册，而后逐一想办法攻克，这才是做技术的首要态度，而不是遇到问题就抱怨，将问题移交给总督府。
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工人将经验看成祖传技艺，也有点担心邓艰手段过于僵硬，又提点了几句，说道：“对于那些愿意将经验拿出来的的工人，要给于金钱上的奖励。”
“一定要记住一条，工人的经验是无价之宝，不能用常理待之！”
讲了这么多，韩青云也怕邓艰理解上出现问题，又赶紧打了个补丁，说道：“邓厂长，我可以允许蒸汽船出问题，只要你们想办法解决，总督府可以给你们拨款。”
“但是风帆船，你要是给我耍滑头，我的刀可不认人。”
目前，风帆船还是主力战舰，蒸汽船要等到克里米亚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才会成为时代的主流。
现阶段，只能一边钻研蒸汽船的技术，一边全力建造风帆船。
若是造船厂因为韩青云的讲话，从而放宽了风帆船的要求，致使风帆船的海战能力急速削弱，那问题可就大了。
为了避免这种问题发生，涵清淤不得不重申话中的意思，并明确无误的告诉邓艰。
好在邓艰脑瓜子灵活，理解也算透彻，并没有误解韩青云话中的意思，说道：“卑职身为厂长，必定恪尽职守，绝不允许风帆船出现任何问题。”
得了邓艰的保证，又看了看蒸汽明轮船，韩青云才准备折返总督府。
临走之际，将明轮船的归属彻底定了下来，说道：“此船就叫汉阳舰，船号101，船厂这边尽快交付内河船队，由他们负责内河试航。”
“要是试航中遇到各种复杂的问题，两边也可以尽快沟通解决，免得耽误时间，影响明轮船的技术改造。”
汉阳舰，属于汉阳第一艘蒸汽船，技术并不成熟，蒸汽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外海试航肯定不行。
万一船只出现问题，又不能回返，也不能从技术上解决问题。
唯有内河船队有了试航结果，通过不断地技术改进和升级，才能成为一款适合航海任务的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