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影
磨纹圆镜持续从内兜里传出烙铁一般的热。
沉睡中的莱利无意识地从仰躺翻成侧卧，此时背对阁楼高开的那扇小小窗户，两眼睁开，转动。
凭借昏黄灯光在狭小阁楼内搜索能用得上的物品。
余光突然看见了艾蒂放在枕旁的那柄手术刀，食指长短，银白锐利！
透过窗口的路灯灯光给它镀上了一层熏黄。
右手快速而又不发出声音地握住手术刀，然后半藏在枕头下。
手指触碰手术刀柄的刹那，莱利奇异的感觉到了背后有东西翻越过窗户，迅速靠近自己。
研究员……
莱利想起白天服食过的‘研究员’魔药，眼皮抽动了一下。
那道‘阴影’来到正面之前，莱利抽动的眼皮归于平静，发出微微的鼾声。
‘阴影’只有成人小臂高，立在床前，薄薄的像一张纸。
它扭动了两下，阴影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形似牙齿状的锯齿物。
‘阴影’侧面延伸出一只手臂，伸进缝隙中摸索。
莱利微闭着眼，感觉到从窗户翻进来的那东西停在面前不远，枕头下右手攥紧手术刀柄。
睡眠掩饰的身体，肌肉逐渐绷紧。
莱利犹豫着是否抽出手术刀行动之际，一阵风带着粉末状的物体打在脸上，呼吸间立即多了一股栀子花精味。
‘阴影’延伸出的手臂收回，裂开的缝隙由竖转横，更像一张嘴。
沉闷低哑的男音从里面响起：
“川口在哪儿？”
莱利的精神略一恍惚，仿佛陷入昏沉与沉睡，有一种源于内心的回答问题的冲动。
内衣兜里，磨纹圆镜像是一块热源，持续不断地放出令人刺痛的炽热，莱利迅速恢复清醒。
川口，那个在梅莉太太面包房闹事的大和人……
莱利梦呓一般，发出声音：
“崖口警所。”
‘阴影’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崖口警所有多少人？”
“二十名警员，三名华警，每人都服食过魔药。”
警所人数不是秘密，看来他刚来到这里，对简单情况不熟悉……莱利通过问题反向分析，动手的欲望暂时搁置。
‘阴影’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半叹息着问：
“‘铁拳’魔药在哪儿？”
‘铁拳’，那个只有三个配方的低阶序列线，看来它并不像荆蕙说得那么简单。
是随便编一个地点还是说不知道……莱利一时没做出决定。
不抱希望的‘阴影’发现了不对，以往的经验，问题问出之后，会立即回答，即使不知道也会如实说。
长时间的沉默代表反常，他知道，但不想说，潜意识在对抗！
‘阴影’迅速延伸出一条手臂，探进横开的嘴齿。
“不知——”
莱利突然感觉有水洒在脸上，清凉带着麝香。
接着，他不受控制的吐出了‘阴影’想要的答案：
“女王街十七号。”
最后一个单词吐出的刹那，衣兜内渐渐暖热下来的磨纹圆镜灼热大放，贴身的位置火烤般的疼痛剧烈。
莱利猛地睁开眼，抽出枕头下半藏着的握手术刀的右手。
‘阴影’得到答案，向床上的莱利靠近，横裂开的嘴不断扩张，占据整张‘阴影’的大半。
密密麻麻的锯齿牙齿层层叠叠，要将莱利整个人从头吞下。
莱利突然的动作，惊得‘阴影’一顿。
莱利眼中，一红一蓝，两条发丝粗细的线贯穿‘阴影’，红线在横着裂开的嘴中间，蓝色的线绕着阴影边缘环了一圈。
握着手术刀的莱利察觉到‘阴影’的异样，能翻过小小的阁楼窗户，对他用魔药手段审讯，睁眼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
未被‘阴影’的怪状吓到。
右手紧攥着手术刀，向层叠利齿正中的红线刺去。
阴影一顿，合拢的嘴有了空隙，服食过‘研究员’，莱利的速度远超平常的快。
迅猛，精准地命中利齿中间的红线。
噗——
‘阴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一张薄到近乎透明的黑色皮套装物事。
红蓝线随着‘阴影’的撒气变瘪，迅速消失，莱利吐出一口气，紧攥着手术刀柄发白的指节动了动。
银白色刀身笼罩熏黄灯光，刀刃依旧锋锐，只是刀尖位置在戳中红线时崩损一块。
大和人，找‘铁拳’配方，这个黑影不是人，应该是一种奇特的序列武器，他们应该还会再来。
莱利迅速从刚才的问答中归纳出信息，然后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如实上报。
“刚才的红蓝二色线是‘研究员’魔药宝藏里的‘珍宝’？被我误打误撞挖掘出来了？”
莱利困意全无，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崩损一块的手术刀，对黑色皮套上消失的蓝线位置跃跃欲试。
经过刚才的一下，他判定，红线意味着致死点，足够的力量下，命中即死！
刀刃对着蓝线位置虚划，这时他才注意到，黑色皮套有两个凸起。
嘴唇横裂的位置依旧裂着，半截手术刀探进裂口，掀开皮套，露出里面两只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瓶子。
一个是空瓶，内壁上挂着两三滴黄色的液体，一个则装了小半瓶的白色粉末。
确认黑色皮套无害，莱利伸手探进，取出两只小瓶，拔开塞子闻了闻，挂着水珠的空瓶一股麝香，白色粉末小瓶则是栀子花精味。
黑色皮套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松散脆弱，触感坚韧，像是硝过的皮革。
叠起黑色皮套，与两只小瓶和手术刀一起放好。
莱利重新躺下，闭目回想刚才的应对与接下来的举措。
两只小瓶与黑色皮套是战利品，找老于勒弄清楚它们的用途。
向警所上报之后，大和人全力应对警所，无暇再来找我。
‘铁拳’魔药可能没有荆蕙说得那么简单，交上去应该还有一份功劳。
基础魔药之后的进阶魔药，警所不再提供成品，只提供配方，还需要用功勋功劳换取，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魔药……对，魔药！
莱利猛地张开双眼，从床上坐起。
刚才那个黑影如果是由人远程操控，那他现在一定知道了‘铁拳’序列的藏匿地点。
莱利坐在床上静静想了一会儿，翻身从床下掏出一捆麻绳，顺着窗口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