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承诺与誓言
“你在搞什么？！新港法律不针对任何一个华人！”
“擅自对华人问责，我们整个警局都会受到影响！”
“快，趁他还没酒醒，离开这儿。”
“见鬼，你怎么还不走！上任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知道惹了多大麻烦吗？！”
一连串带有‘密语者’魔药力量的单词连密不停，炸得莱利眼前发晕，无奈向暗处的于勒摆手示意。
“你只是我们的一条狗，对主人，要恭敬……”
酒鬼带着浓重的酒气一步步逼近，伸手去扇莱利的脸颊。
于勒没注意到莱利的动作，莱利脑海里激烈的单词仍然震荡不休，乱撞。
他还未服食序阶魔药，对含有‘难以揣测’、‘神秘’、‘异常’成分的魔药力量不具抗性。
身体已经有了小幅度的晃动。
“伪装华人，破坏华人形象，违反新港治安条例第六条第三项。”
猛地一声大喊，脑海里激荡的单词消失，身体站稳，眼前恢复清明‘
莱利左手接住扇来手掌的手腕，右手捏肘骨，两手交错一拧。
“放弃抵抗，宽大处理。”
酒鬼扬手挣脱束缚，后退一步。
“你在诬陷一名华人……”
莱利毫不留情的打断：“我在华教会学校学的华语，你是大和人……”
贴身衣兜里突然传来一股炽热，褐色偏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来不及多想，莱利猛地向侧方一跃，翻滚。
砰！
莱利清楚的听到和感觉到，背后铺路条石被锤砸的震动。
回头，地面被砸出了拳头大小的凹陷，细小的裂隙以凹陷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碎石飞溅。
凶戾压过酒鬼眼中的醉意，他抬起头盯视莱利，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双拳捏紧，萦绕看不见的魔药力量，扭曲空气。
磨纹圆镜不断散出热意，愈发炽烈。
这块花纹繁复的镜子材料不明，是莱利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只在黄飞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反应过一次。
帮他躲避了普鲁士士兵的搜捕，带着父母遗书顺利找到于勒。
莱利抿了抿嘴唇，这个假扮华人的大和人服食过序列魔药无疑，扭头向一旁大喊。
“老于勒，再不出来，你哥哥唯一的儿子就要被杀死了！”
“听到了，年轻人。”
于勒转出巷口，拄着手杖，一步步走近。
‘密语者’魔药力量随着吐出的单词发挥作用，磨纹圆镜的炽热降了一个度。
“稳重，要稳重，就算阿尔忒弥斯女神的神鹿出现，眼睛也不要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莱利的脸抽了抽，不断后退。
退到距离男人十几步，磨纹圆镜变得温热，莱利缓了口气，停下。
“华人的狗。”
男人不善地盯着于勒，萦绕双手的魔药力量波动。
“呵呵，留给华人说吧。”
干瘪的嘴角扯了扯，于勒握着手杖弯把，朝前一指，笔直手身软化延伸，随着银黑的光芒闪过，化成一条铮铮作响的铁链。
链身扭动似蛇，避开男人挥动的萦绕魔药力量的双手。
环绕一圈后，不等男人作出应对，猛地收紧，紧紧勒住。
“你回警所，我去巡街。”
于勒将手杖弯把丢给莱利，‘密语者’魔药发挥作用，逐渐从莱利眼中消失。
磨纹圆镜不再发热，危险消失，莱利耸了耸肩，接住弯把用力一拽，男人身体踉跄，不受控制的跟上。
“警官先生。”
受雇于梅莉太太的女孩莱利的背影怯懦地喊。
“什么事？”
女孩咬了咬嘴唇：“能不能留下您的名字，梅莉太太总是会要求这样做，她会在合适的时间去拜访您，感谢您的帮助。”
“我是警员，维护租界治安是我的责任，不过……”
莱利话锋一转，“如果梅莉太太真的想感谢我，可以做面锦旗，华人老爷最看重这个。”
“锦旗？”女孩小声问。
莱利上下一比：“一面旗子，这么长，这么宽，写一些梅莉太太对我的赞美和感激。”
……
流转银黑光芒的链条两指宽，紧紧收缩，勒进肉里。
男人凝聚魔药力量，试图挣破束缚，银黑光芒实质一样流动，牢牢禁锢。
“放我离开，我给你‘铁拳’魔药的配方。”男人盯着负手倒拽弯把的警装后背。
莱利回头撇过去一眼，瘪瘪嘴。
“每一位华租界警员，在加入警所时都会获得最契合自身的序列魔药和序列武器。
你在拿不入流的序列魔药诱惑我？”
男人沉默，前方已经隐隐可见崖口警所的五层五角楼。
“不，不是单一的‘铁拳’配方，包含了以‘铁拳’为基础开始的一整条进阶序列的全部魔药配方。
放我离开，全给你。”
莱利停下，转身正对。
“给我，然后我放你离开。”
“你先放我离开。”
“你先说。”
“我不相信你，大和人最看重诚信，放我离开，一定给你。”
“英吉利人最看重誓言，我以我的兄弟姐妹起誓，告诉我，一定放你。”
他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
“我相信你的誓言，女王街十七号，床下有一块石板可以打开，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莱利挑了挑眉梢，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牵着弯把走向五层五角楼。
双腿不受控制地跟着上前，‘铁拳’魔药带来的力量仍然被银黑链条禁锢，他慌了。
“誓言，遵守你的誓言！你难道想你的家人死去吗？”
“很抱歉，我是独生子，并没有兄弟姐妹。”莱利摊摊手。
“另外，英吉利人并不看重誓言，起码我不。”
……
“……事情就是这样，和我搭档的二等警员于勒·格雷斯正在巡街。”
莱利说完，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华捕。
她柔和的脸庞线条上，两道剑眉横亘，徒增一分英气，深蓝偏黑的警装飒爽，拨弄着一支肚腹圆滑的黝黑钢笔。
这是崖口警所三名华警之一，也是三人里唯一的女性。
听老于勒说，她叫荆蕙，莱利放低目光，以示尊重。
虽然自己一颗红心，但现在是白皮，直视上司，容易产生误会。
“唔，你会说华语？”荆蕙的注意力不在莱利阐述的经过上。
“我上过教会的华语学校，同届里我的华语最好。”莱利答。
荆蕙的眼睛亮了一下：“道教还是佛教？”
“儒教，我的开蒙读物是三字经与百家姓。”
荆蕙垂下敛眸，兴趣缺缺。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海外传道的秃驴或者牛鼻子。”
钢笔转动，笔身上镶嵌着的金黄线条闪闪，荆蕙打起精神，公事公办。
“事情我知道了，鉴于你和老于勒抓捕了恶意破坏华人形象的大和人，各有奖励。
你服食的哪种魔药？
‘密语者’还是‘强狮’？”
莱利笑笑：“今天是我加入警局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服食魔药。”
荆蕙捏着钢笔，轻敲眉心，轻轻蹙眉：“你叫……”
“莱利·格雷斯。”莱利抢答。
“噢，老于勒的侄子。”荆蕙恍然。
莱利不好意思笑笑。
“裙带关系，人之常情，我对这方面看得倒是没那么严，只要能把事做好就行。”
荆蕙摆摆手，“想好选哪种魔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