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敌来
这沈大哥真会说话，楚姑娘心里几分欣喜。
既不忤逆父亲，又能让父亲知道关键所在。
以楚庄出发，当迎头痛击。
在于楚庄，不在于人。
瞬间将他个人私人的问题，转过来到楚庄，无声无息之间，已是平滑而过，父亲心中定然也会有几分顾虑，如此下来，也就不会说太多过于极端的话，以免到时候真一发不可收拾。
“沈大哥说得对，曹轻若是真往我楚庄而来，当迎头痛击，而在这之前，我们楚庄亦不能轻举妄动才是。”楚舟萱眼见父亲似有所悟，趁热打铁的说道。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因为昨天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加上还有楚庄上面二十口人，因此才有此一言。
不料她的不能轻举妄动这六个字，却是惹得楚庄主神色不满。
“瞧你说的，如此恶贯满盈之人，必须给他劈俩窟窿，也就是他们之前都在北方和平天会周旋，眼下真敢在江南闹腾，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楚庄主神色不满。
虽然他刚才也有想到，和曹轻在江南结仇，楚庄会不会受什么牵连。
可是眼下听到女儿所说之话，说不要轻举妄动，却是心中一阵不满。
楚舟萱神色不免几分委屈。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不要冲动，以免我们楚庄那么多人万一……”
“我楚庄上下，可没有怕事的。”楚河神色郑重的打断。
若是都如此瞻前顾后，最后岂不是谁都不敢站出来？
“若是这些人真的来了，我楚庄亦不能让他们轻松离去，我若是都没有表率，何谈正义之士。”
沈寻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下去可不行，自己随便挑起来的话头，等下都让人家吵起来了。
沈寻哪里不知道楚姑娘的意思，一个顾家，一个顾大义的区别罢了。
他还是挺喜欢楚姑娘这种顾家的想法。
但，也不能否认楚庄主的大义出手，若是没有这些人替别人出头，那恶人，永远都不会有被掩埋的一天。
沈寻最讨厌的是那种，别人在前面努力抓贼，他在后面哔哔赖赖说别人多管闲事的。
他自己虽然不一定能做到，但至少懂得心存敬畏。
“我觉得楚庄主说得对。”
楚舟萱再次瞪圆了眼睛。
你又反复横跳？你不是站在我这里的？
眼见楚姑娘眼睛瞪着她，眸子里面几分幽怨，他赶紧道：“当下无论如何，不需要自乱阵脚，有楚庄主在此，亦有平天会牵扯，我们且当无事，他们亦奈何不得，若真到那一步，自然也不需要怕，总之就一句话，我们绝不能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待时机成熟，未尝不能给予致命一击，斩杀曹轻此贼！”
“好！”楚庄主大喊一声。
“不能长他人士气，沈兄弟说得好，待时机成熟，定要斩杀此贼！”
楚舟萱不禁一窒，白眼狂翻。
父亲是听不出来，沈大哥跟我的意思差不多？
待时机成熟，给予致命一击。
这意思哪里不一样了？
哼！
沈寻赶紧抬手跟她挥了挥。
这娘们讲话说事，太过直接，也难怪楚庄主心里有时候不满。
只听得沈寻继续言道。
“楚庄主，眼下这曹轻但凡敢有所逾越，定不能让他轻易回去。但是，我们要的是一击必杀，不然让人家跑了，难得来一次，机会不是浪费了，毕竟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一次，也枉送许多兄弟。”
是的，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一次，现在肯定要好好谋定而后动。
这就是他说话的艺术了。
从好的切入点劝楚庄主不要冲动。
哪像楚姑娘上来就是，父亲你窝家里别乱出头……这还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你让你爹咋办？
这扫把娘们。
楚庄主听罢，更是点头。
难得来一次，绝对要好好部署，眼下已经打草惊蛇一次，不能再有差池，否则就是继续枉送性命。
“小兄弟说得有道理，这曹轻要不是之前都在北方抓人，我早让人把他劈了，这次刺杀没死也算是他运气好。”
沈寻暗自点头。
看来平天会大本营都在北方，否则不至于都在北方抓人。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大本营在北方，之前这什么平天会的堂主，不至于在南方没有什么足够的实力来刺杀，反而需要寻求大家的帮忙。
这平天会如果没错，应该就是……民间起义之类的存在了。
他这会儿说的主题突出，在于不能放过曹轻，但又引出打草惊蛇和曹轻难得来一次得情况，循循善诱，亦可让楚庄主有所顾虑，又可点出不放过曹轻，自然而然，比起楚姑娘所谓的直接让人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楚家出事好多了。
你得铺垫，不能上来就那什么，谁都不喜欢这样……
“所以眼下咱们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对方来意，再做安排。”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楚姑娘挤眉弄眼。
以楚姑娘的聪慧，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
这会儿在说些什么给楚庄上下引来祸害的话，肯定惹你爹不爽。
楚舟萱神色几分幽幽，自然明白沈大哥的意思。
她郁闷的是，沈大哥说话和自己都是一个道理，怎么父亲就偏偏那么认同他的，反而不认同自己的呢？
可是仔细一想，沈大哥说的话都很有水平，都是说不要轻举妄动，可是讲话的出发点不同，沈大哥的切入点也非常精妙。
沈大哥真厉害，心思玲珑，令人望尘莫及。
也不知道沈大哥以前都是在做什么的？
沈大哥他说以前都是流浪，可是现在一看，沈大哥的各种临场反应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心思的细腻，更是犹如滴水穿石，无声而出，让她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昨天就已经发现了沈寻的心思细腻，眼下经过这会儿的几句话，更是心中好奇。
她一边想着，一边顺着话道。
“沈大哥说得在理。”
楚庄主自然也是暗自点头。
眼下的确要力求一击必杀，不能随意出手，因为之前已经送死很多兄弟，也已经打草惊蛇一次。
“小兄弟说得没错，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一次，下一次，定不能再让他逃了，否则便是会越来越难。”
楚姑娘神色无奈。
自己说的和沈大哥说的，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沈大哥说出来，父亲可以轻而易举接受，却也是沈大哥的本事了。
又见沈大哥在旁边竟然给自己倒茶，美丽的脸蛋一红。
“沈大哥，我来。”
楚庄主同样看到沈小兄弟的举动，赶紧道。
“顾着说了会儿话，这些饭菜都还没怎么吃，等下饭菜都凉了。小兄弟快吃。”
都忘了，一下子饭菜都没吃，还让人家自己倒茶水。
沈寻自然是给自己倒满茶，又给楚庄主倒完，到楚姑娘这里才给了人家……不是他不想倒，楚姑娘就没喝。
当然，楚姑娘还是很懂事的，重新把茶壶拿过去，似乎在防他一手……
他眼下，自然也是有意引开注意力。
话题点到即可就可以。
在吵下去，可就没有意义了。
几人当即在拾起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念得太勤劳了。
大家刚准备重新动筷子，就在此时，门口一道身影猛地跑了进来。
那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身体瘦削，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是灵敏的模样。
看到跑进来的楚庄兄弟，沈寻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庄主。”只见那人进来之后，当即两手抱拳，神色郑重。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回庄主，曹轻携人马已至庄门口，马上就到我楚庄。”
几个人，同时身子一震。
真是念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沈寻心里一叹，果然，真的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会如此突然进来汇报，又神色几分郑重，想来是有大事，而眼下的大事情，也就只有曹轻了。
唉，不得让自己练点功夫再来，怎么说来就来啊。好在他本来就有所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儿倒没有太过慌张。
毕竟十大高手在，他这种小虾米就是边角料，哪里需要他先操心。
“父亲。”楚舟萱神色变化之间，更是站了起来。
楚庄主神色冷峻，他也没想到，曹轻他们会来得如此之快。
“还真来了，来了多少人。”
“几百个人，想来都是从昨天一直在搜查的，这会儿往我楚庄而来，应该是搜查了很多地方，所以这时候往我楚庄。”那看起来几分瘦削的年轻人开口道。
“大小姐昨夜跟我说，盯着一下外面，说曹轻南下遭遇刺杀，我遂一直都在庄外林子里面跟进，他们一直都在搜查，这会儿往我们这儿过来，属下就率先回庄。”
楚庄主点了点头。
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走，去看看，萱儿，你陪着小兄弟，莫要出现，我去看看这阉人所为何来。”
“不可，曹轻此人阴谋毒辣，思维缜密，我陪着爹爹，若有什么问题，也好帮着应付。”楚舟萱赶紧跟着。
楚河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女儿聪慧，跟着也放心。只是他想起来作夜女儿展露身影，回头低声道。
“可是作夜你刚露出身影，虽然跑了，不能保证没留下痕迹……”
“放心好了，昨夜女儿和沈大哥走得快，黑灯瞎火，趁乱上了河岸，也没人看到我们，再说了，就算真的有看到，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昨天刺杀的？女儿可没有留下什么，爹爹放心。”
楚姑娘神色郑重，也有几分骄傲。
昨天晚上，她确实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爹爹且让我跟着，以防那曹轻耍阴谋诡计。”
她知道父亲的性格，自己肯定要跟在旁边。
楚河目露沉吟，见女儿如此笃定，加上也明白女儿很多时候脑子转得快，当即继续开口。
“行，那你便跟着我，至于小兄弟……”
楚舟萱迅速道：“沈大哥庄中候着先，沈大哥眼下乃陌生人，昨天又有刺杀一事，你眼下陌生人出现在我楚庄，容易引起误会，倒是不宜出现。”
“对，小兄弟你眼下先不要露脸，以免让他们发现什么。”楚庄主当即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好，在下便候着。”沈寻点了点头。
“以免误事。”
自己毕竟是陌生人，眼下出去，只会凭白添加麻烦。
人家刚刚在搜查刺客，你就出现在楚庄，肯定多少会引来是非，眼下不出面等风头过了是最合适的。
“方叶，你跟着沈兄弟，他是大小姐救命恩人，若出了什么事，拿你是问，其他人跟我走！”
“是。”那个叫做方叶的年轻人，当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