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见贾代化
忠王话落。
北城门那边,突然传来冲天的嘶杀声。
没过多久,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忠淳王的人马,顿时感受到脚下的龙首宫不停震颤。
冯唐手按腰刀,脸沉如霜,回身眺望北城门的方向,“不好,会不会是严高那帮文臣,偷摸带着陛下从北门撒离了。”
忠淳王闻言脸色骤变,目眦欲裂,他在部下的搀扶中方才勉强站稳脚跟。
接着他一把将亲卫推开,转身举手遥指北门方向,“快快快~付炳冯必招,你们马上派人过去打探消息,若严高胆敢乱来,让你们的人不必回报,就地擒拿。”
冯必招和付炳凛然接令,匆匆离开城楼。
同一时间,忠王也在部众的保护下,从众多盾牌之中探出身子,继而失魂落魄地在金水桥缓慢前去。
他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极其复杂,嘴里喃喃自语。
身边大小军将见状,不敢伴随前行,也不清楚大王在爆炸过后念叨什么。
金水桥距城墙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并不担心大王会遭到来自城墙的攻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且说忠王的兵马进入神京时,鹿鸣经过认真考量,遂应承和贾琏出城。
顾安放心不下,让儿子留守城门,他点上六人护着鹿头一并出城。
不多时,贾琏在牛继宗亲卫的引领下,带着鹿鸣驰骋至西郊京营大帐。
“琏二哥,化太爷为何不率兵进城,你不是说他已经提前站队忠王了吗?”鹿鸣看了眼守卫森严的军营,问出心中的疑虑。
“错了,表弟,你要喊化太爷为伯父,你爹是太爷的义弟。”贾琏表情严肃,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亲卫。
鹿鸣眼睛一凝,这就有意思了,冒用身份者的父亲,竟然是贾代化的义弟,那他岂不是和贾敬同辈?
那他贾琏喊毛的表弟,当喊表叔!
将马绳交给顾安,鹿鸣不动声色记下此事。
军营门前,巡视的军卒一早认出牛继宗的亲卫,不过他们还是仔细查验一番腰牌,方才打开辕门放行。
鹿鸣跟在贾琏的身后,朝着中军大帐过去,才刚来到帅帐外面,便隐隐听见里面传出声响。
“大帅,咱们为何迟迟不开拔,不管是勤王救驾还是从龙,咱们都要快人一步。要不然,岂不是要被节度副使宋明,副使会宁侯韦帕抢了去。”
“对呀,大帅,战机一瞬即发,咱们不能再干等着了。”
“大帅,事不宜迟,等过了今晚,您这个爵位,怕是要再进一步了。”
诸将讨论的声音,处在帅帐门外的鹿鸣,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经过这回验证,鹿鸣基本确定,他穿越身体变小之后,他的五感较普通人强了许多。
这时,立于帅帐门外那名身披甲胄的老者,面无表情地看着贾琏,接着把目光落在鹿鸣身上,最后对贾琏道:“二爷稍等,容小的入内传禀。”
“好的,劳烦焦大。”
焦大点点头,再次看了眼鹿鸣的眼睛,方才转身入内禀报。
少时,焦大再次折身出来,侧身作请。
听见焦大二字,鹿鸣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其人年龄至少五十出头,但他的身子骨不错,身板挺直,没有一点佝偻的模样。
其余的宁国府亲卫也不搜身,直接把西府的琏二爷和鹿鸣放了进去。
顾安等人和牛继宗的亲卫,均被焦大引去旁边休憩。
进入军帐,鹿鸣瞬间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里面塞满了披甲戴盔的武将,众人一脸冷漠,望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审视还有存疑。
只有上首那个七旬老者,目光和煦地打量着自己。
贾琏对上首的贾代化俯身作揖:“孙儿贾琏、见过太爷。”
“唔,琏儿过来了。”贾代化声音柔和,说话的时候脸上褶皱一开一合,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近段时间没有休憩好。
鹿鸣心中暗自踟蹰,思量着合适的称谓,毕竟,他对冒名顶替的‘鹿鸣’,与贾代化的交往细节一概不知。
正当此时,身旁的贾琏机敏地填补了这微妙的沉默:“太爷,鹿鸣表弟于玉泉山不幸遇险,后脑勺遭人一记重击,致使往昔记忆模糊,诸多往事难以忆起。”
贾琏边说边以手轻触自己的后脑勺,以示说明。
话落,旁边一位身着儒衫的老者,须发斑白,轻抚长髯沉吟道:“魂之为言,如梦寐扰惚,变幻游行之境皆是也。”
此言一出,引得大帅贾代化及周围众将纷纷侧目。
老者察觉众人注目,连忙向贾代化躬身行礼,解释道:“大帅容禀,草民方才所引,乃是《黄帝内经-灵枢》第八篇《本神篇》之精髓。文中所述,关乎人之神魂微妙。”
贾代化闻言,微微点头,示意老者继续。
鹿鸣亦不由自主地转头倾听,只见老者沉吟片刻,接着道:“人的头颅若受重创,轻则神志恍惚,记忆错乱;重则魂飞魄散,性命堪忧。”
“这位鹿鸣此番遭遇,依草民浅见,恐是那重击之下,导致部分记忆暂时封存。需得时日静养,或辅以医理调养,假以时日,必能逐步恢复。”
语毕,老者抬头望向鹿鸣,那灼热的目光,就差动手把他拖出帅帐研究了。
贾代化听后,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吩咐道:“既如此,鸣哥儿需多加休息,等今晚事了,傅先生再派弟子随侍他左右,务必助其早日康复。”
“至于过往诸事,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先前说话的老者,正是军中医官傅瑭,闻言连忙拱手称是。
“你壮了。”贾代化虎目一凝,认真打量起鹿鸣来,“唔,你的眉眼,和你娘亲的一模一样,边军还真是养人的地儿。”
闻听此言,鹿鸣心头稍宽,继而上前单膝跪地,为免露馅,他仔细斟酌着语气,“卑职上林卫千总鹿鸣,拜见大帅,请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贾代化听见鹿鸣口里以官职相称,脸上那温情一闪而逝,目光满是赞许之色,颔首唤起。
鹿鸣起身,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理会周边或明或暗,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
“诸位,鹿鸣是鹿鼎的独子,他自小前往金陵求学,后投笔从戎,大伙都来见见。”贾代化开始介绍。
侍立在几案前,一个身披斗牛服的武将上前一步,笑着对鹿鸣道:“我是牛继宗,你在西湖的名号,就连在京师的我都略有耳闻。私底下,我喊大帅伯父,往后,你我平辈相交,可称我牛大哥。”
“鹿鸣,见过牛大哥。”鹿鸣打蛇随棍上,直接以弟自称。“牛大哥过誉了,小弟不敢当。”
“我是你马大哥。”年约三十出头的马尚笑呵呵插话。
“马哥。”
他旁边一位同样年龄的男子,神色不冷不热道:“柳芳。”
“小弟见过芳大哥。”
“侯孝康。”
“石光珠。”
“侯哥、珠哥。”
鹿鸣依次俯身见礼,礼仪十足。看得贾代化频频捋须,旁边的牛继宗亦是暗暗点头。
这里除了陈瑞文,八公的后人皆是在此。
“慢着。”侯孝康伸手一拦,“你这称呼好生奇怪,旁人都是连着名字喊哥,偏你喊我侯哥。”
马尚和石光珠亦是点头附和,后者目露不怀好意之色,“为何不喊我珠大哥?”
“康字饶舌,喊侯哥顺嘴。”鹿鸣伸手挠头,转向石光珠,“小弟有位已故表哥,名讳贾珠,为了区别,是以喊您珠哥。”
“尚哥没有马哥顺口,如此称呼诸位大哥,显得亲近。”
“哈哈,成!你这弟弟,马哥我认下了。”
马尚重重一拳锤在鹿鸣的肩膀上面,侯孝康和石光珠亦是点头认下,故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