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疑云
小飐盥洗过了，泡了澡，将这一夜的经历细细说给了小姑听，漂亮小姑虽然犯困，愣是喝了两杯高馡茶，打起精神听侄子们侃侃而谈，到了凌晨还都意犹未尽。
天亮时，龙霄带着小飐与黑了眼圈的小姑告辞，要去玄瀑城府衙领赏，且龙霄还有他事要问个清楚。
“这高馡茶还真管用，喝完一点儿不困，脑瓜子嗡嗡的。”
“嗯，就是心脉跳得有些快，小姑惯爱熬夜贪玩儿，这茶是她从南境托人弄来的，东郡那边还有些风行，可这苦味就是加了糖和奶酥还是怪怪的，跟这边没什么人好这口儿了。”
“我还成，觉得口有余香，这玩意儿贵嘛？”
“不贵，就是难弄，车马费倒比东西都贵了，你要喜欢，回头叫小姑告诉你在房安何处买得到，往后你跟她一块儿当夜猫子去。”
小飐脑瓜子嗡嗡嗡的，嗡不过神来时，龙霄已经带他到了府衙，帅宝儿信赏银收了五百两，龙霄要把自己拿的那八百两也给他，小飐却不要，叫哥哥愿意的话，都送去给苦主，接济下生活。大公子闻听，点点头，直夸弟弟有才有德，将来肯定成器。
领完赏银，龙霄却不急着走，寻到刑房找来主事，问道：
“昨夜，我调了军中的通信犬来，追查那个逃跑的贼人，可查到了？”
谁想主事满脸为难，三缄其口道：
“回、回大公子，找是找到地方了，不敢进去问。”
“嘶～别真是……”
“哎，对了，就是那处地方，按您所说，拿的是金鞘长剑，恐怕……”
“虞笑尘这厮狗贼，算了，这次拿不着他，下次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哥俩放下此事，困意渐浓，正要出了府衙回家睡觉，不想却被父王东方圣隆按在了当场，只听北王说道：
“折腾半宿，又被你们小姑逮着玩儿到天亮，怎地？都喝了生鸡血了？”
“没、没，小姑给喝了高馡茶，倒是不十分困。”
“唉，不想还是惊动您了，老爹。”
“没规矩，到外面了，还不叫声父王？你小子信赏银都归我了。”
“哎～老爹，我要拿去救济苦主的，这可不能给您。”
东方圣隆笑过，只道：
“倒是长大了些，我以为你又要去给你媳妇儿大肆采买，算了，走吧，回家。”
北武王车马一行，赶回家中，此番来接孩儿，是怕俩小子犯困骑马摔了，更是怕那武勇过人的劲山候，派刺客来，对孩儿不利，虽为郡首，却倒没差了对家人的挂念，也实属不易了。
“爹，这劲山候日益猖獗，可是大患，往后如何处置。”
“等。”
“姨父，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嘛？”
“俊生，你这次已经帮了姨父大忙了，你哥昨夜十分危险，若不是你在，他恐怕回来都难。”
龙霄闻听亲爹如此夸赞小飐，有些不乐意，气道；
“啥意思？老爹，小看我了吧，我这功夫还不赖的。”
“唉，你这孩子，做事都不查细致些，那虞笑尘是‘魁星剑宗’外门弟子，这一辈孩儿里功夫算高深的，‘九华阳明诀’破了三重大关，若他急了眼，你这孩子未必能全身而退。”
龙霄挠挠头，叹口气，转头跟小飐说：
“还真是谢谢老弟了，这厮要不是被你吓到，昨儿我得遭了毒手。”
东方圣隆坐在‘阖家堂’的主座上，稍事休息，指了指垛在墙角的两个木桶，淡淡说道：
“俊生啊，你啥也不缺，姨父也没啥好送你做谢礼的，今儿周石家的分号从东孟郡送来两桶上好的‘庆荣号’麦仁腐子，你爹好小酌两杯，正好下月小乙也要回家团聚，你带回去陪家里人庆祝庆祝，……
…老大，拿这些银子，给小乙、俊生置办些生活用度什物，挑好的置办。还有，今年开春二龙大比，得了两榜进士出身，二甲第四名，下月就要去金鬼城助元武守关，你再去武库取那件内穿的‘无象金甲’，让小飐给带回去给二龙。”
龙霄应了，接过银袋，拍了拍小飐肩头，俊帅后生困劲儿上来了，有点晃神儿，揉了揉眼睛，说道：
“替爹和二哥多谢姨父，这‘庆荣号’的麦仁腐子倒是听说过，只跟房安城怀仁坊有卖，听说可不便宜，外甥还真是没尝过，我就跟房安尝过街头巷尾卖的那种，配果浆喝，味道已是不错了。”
东方圣隆闻听，很有深意的笑过，说道：
“怀仁坊，东青王府的地盘儿，那秦昌还真是会享受，什么都要最好的，骊晚山打理的好好一座繁城，却让他抢去，收为己用，骊大人还给扣在了房安，动弹不得，我本还想请他来帮我拾掇拾掇玄瀑城。”
看着小飐犯困，北王摇了摇头，叫龙霄给他弄些茶喝，醒醒神，今日聊性未尽，好似还有话要说，大公子提着茶壶倒了半杯，递给他，且说道：
“都是一家人，可不是端茶送客昂。”
小飐笑笑，谢过大哥的茶，喝下去，稍微清醒了些，揉揉脸，接着听姨父指教，龙霄也是奇怪，昨儿给亲爹气跑了，怎么今儿又跑回来，话还这么多。
“你昨日说早晚废了这世子，倒也是不假，可如今行此法，确实事倍功半，跟你爹这儿也不用那样韬光养晦，装的玩忽不羁，爹想了一天，还是跟你交了实底吧……
…如今这形势，我还不能退隐，旁侧有劲山候，远僻有东青王，朝上还有许多想要争权夺利的臣子，外有魔国随时来袭，我要退隐也得交给下任一个清净公道、平安富庶的天朝，到时，你们这些小儿，怎么推陈出新，追寻大道都可，但现下不成，会败……
…你二叔，留下不少东西，外人不懂摆弄，这王府后山，自我东方家在此建府，就有处上古遗迹，存有许多玄妙物件，绍伦他从小就对那些着迷，想着有一天能大道贯天下，人人得清平，可惜啊……
…今时，咱们若搬离王府，回去老家遗安，这些东西大抵得落入东青王之手，秦昌现下坐着内阁首辅之位，他早就觊觎此地已久，若拿去窃为私用，必定生灵涂炭、血漫四野。”
“唉，孩儿偏颇了，还是爹想得周到。”
“姨父高妙。”
东方圣隆笑道：
“高妙我倒不敢当，太虚洞中那些物件，倒是高妙的很，要不要随姨父去看看？”
东方圣隆宽慰一笑，放下茶杯，带着两个孩子出了中庭，往后山走去。
进入山门便是东方家祠堂，祠堂背后有扇暗门，接着条石巷通往后山太虚洞，说长也不长，约有半里，里面有些阴森，想是常年没有人气，山石的寒凌透骨所致。
北王手倾夜明珠照亮，便把石巷中照得十分清楚，小飐腕起星华，借着星光照亮，边走边观瞧石巷上的壁画，画上所绘虽然简单粗陋，但呈现之物大都未曾见过，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下跑的，竟如此神奇，叫人直叹画手遐思天马行空、白日造梦。
“老大，爹也是头次带你来看，这里面的东西是这世间的，又不是这世间的，不知何时坏了放在此处，就是让最聪颖的人来摆弄，恐怕也摆弄不清……你们看，它就在那里。”
“爹，这是何物，是船嘛？却又不像船。”
“此物名唤‘贯日银槎’洞中除了此物被传下来，还有不少别的东西，比如这连珠火铳，还有这本‘太古余光’，里面所载怕是能改变整个天下，可现下却不知如何去改变……
…你小姑玩儿这火铳非常灵光，倒是让她摆弄清楚了如何用，她使起来风生水起，百发百中，我都瞅着发怵，你小叔都玩儿不转这东西，燕支他原来跟你小子一样，心里也踌躇满志，跟这玄瀑城待得太过憋屈，那年跑了就没再回来，唉……”
“小姑那傻乎乎的，大过年放花差点儿把家点了，您居然带她来过这里？”
“她就是贪玩儿，可比你聪明多了。”
小飐跟着来到洞中，仿佛到了另个世界，却又像并没有离开这里，‘贯日银槎’看着像艘木船，但摸上去却不是木头造的，像是铁，可比铁更温润，说是银槎，却发黑，实在不知是怎么炼出来的。
“‘太古余光’所记还有‘自走车’，不知所踪，另有螺船名唤‘沦波舟’，可潜行海底万里，却没见过，依书上所说，该是在藏在魔国，不知流离何处。”
说到此处，不知是太过惊悚，还是新鲜事物太多，立时承受不来，两个晚辈都呆若木鸡，傻眼的看着眼前物，已是慧府沉廖、髓海无光，东方圣隆见了，叹了口气，隧道：
“所以，这些才是我想交给你们的，这是一个崭新的希冀，不是如今满地的鸡毛，也不是让宵小之辈掠夺这些东西，去把如今的世界夷平……可懂？”
龙霄、小飐闻听如此，都是木头那般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真懂了。
在玄瀑城小聚半月，余溪若要带着小飐回返白锦城，接上孩儿他爹还要去长子家团聚，这会儿，便要和姐姐一家分别，海若临别时，嘱咐小飐道：
“你小弟弟玉轩，这次好说歹说，哄着骗着，终于答应做世子了，八月上丁他要去房安念鸣鹭学院了，光你小姑一个照顾着，我不放心，这两个都是孩子，辛苦好外甥多留意些咱家小娃儿了。”
“姨母放心，有我和小乙看着，小弟万全。”
托付完了最后这件事，海若又塞了两朵大灵芝给妹妹回去滋补，这娘儿俩才被大家送上马车，挥别了亲人。
一路折返，余溪若很是开心，终于带大了四个孩儿，且个个成器，这种心里的安稳无可比拟，正如远山峦峰上静静飘着的云翼那般，静谧的有些出世。
路过牛家谷时，小飐有了心思吃喝，慢悠悠跟谷中陪着娘亲闲转，吃了本地新风行的佳肴黄泥烧鸽，小飐又尝过烤鸽胗、烤鸽肝的美味，才心满意足。
待到县衙旁观瞧告示栏上新的悬赏，似没什么新奇，只在旁侧的‘阅川云侠榜’前看到个耀眼的女孩儿，孩儿长发如漆如瀑，一袭雪青衣裙，那双修长白腿美的捉心，小飐君子得闲，欣赏着美人儿，却听那丫头乐呵呵跟身边的家人说道：
“哇，紫凤哥哥排名又升迁了～快看、快看。”
老管家抬头看了眼，捋髯道：
“北尤三少，名不虚传，又为百姓做了件好事，大小姐看上这位了？嗯，年甲倒是相当，般配的很。”
“周紫穆～、金小飐，不错、不错，喜帖要这么印，紫凤呈祥～哈哈哈。”
“好，我牛家谷首富若能得此子为婿，那可是大小姐的功劳啊。”
“是吧、是吧，牛叔叔也觉得我眼光好吧，嘿嘿o(∩_∩)o”
小飐听到前面还觉得有点儿意思，可等后边这几句入了耳，吓得赶紧转身就跑，自己家穷的叮了当啷，若让这周石家摁住，怕是要倒插门了，速速回家才是上策。
日落月升，车轮滚滚，等回到白锦城家中，娘儿俩踏实歇了两日，待金凤尤忙完正事回来，一家三口这才收拾停当，雇了辆马车，载着麦仁腐子和给小乙、泊尧的礼物，往奎城长子家去团聚。
等回到白锦城家中，歇了两日，待金凤尤忙完正事回来，一家三口这才收拾停当，雇了辆马车，载着麦仁腐子和给小乙、泊尧的礼物，往奎城长子家去团聚。
“爹、娘，走喽～看小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