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勘破大关
憨子和师叔皆是好奇，探头去看，不想潭水中碧蓝荧光四起，一股巨力从潭中而出，波及到了这叔侄俩个，只把他俩推到在地，欧靖生挣扎起身时，却看到不远处的小乙躺在地上，孩子眼中，竟再次闪起了那久违的赤芒，如血刺目。
随着憨子眼中腾腾升起赤芒，一声嚎叫，金小乙喉中翻腾，但还是强忍着舍不得吐，他家闲散师叔瞅见，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孩子嘴馋至极，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但还没等欧靖生笑出来，碧漪潭中升起的道道莹蓝光芒蛰在小乙身上，突然间，那孩子就平静了许多，那赤色的光芒也平静了许多，红光渐渐由浓变淡，从眼中流溢出来，遍及全身。
莹蓝色的光泼洒过来时，让阿生觉得浑身恶寒，在这南境的三伏天里，竟有些刺骨，而憨子身上的红光慢慢推来时，那道蓝光变得衰微，慢慢退回了潭中，石滩与潭水相接之处的结冰也被红芒温融，闲散师叔的身上便被烘得温暖而舒逸，一松神，差点儿睡过去。
昏昏沉沉，强睁双眼，阿生想看清眼前的异象，便只见得小乙的身影有些模糊，在赤芒的包裹中，他既像个孩子，又像个陌生的汉子，最后，却又看似个庞然巨兽，随着巨兽呼噜声阵阵，欧靖生双眼困倦难睁，终于，阿生也睡死了过去。
悠悠明庶，蝉韵遥遥。涌卷雾驳，虎跃龙昭。
幻雾迷离散去时，阿生似做了个梦，梦里什么都好，自己也得了悠然，携妻逗儿，倒像个放荡不羁的书生。
他身边的亲朋挚友皆是幸福美满，再无忧烦、再无苦难。
守在南山之下的这方苦地，他已好久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如梦似幻之时，难分真假，真想就这样睡去，让那美梦成真。
正神茕朦胧之时，忽然，噼噼啪啪火燎之声慢慢明晰，又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飘然而来。
抬眼望去，小憨子正盘腿坐在篝火旁，大嚼着烤熟的螳螂虾，吃得正是香甜。
“臭孩子，我睡得好好的，又搅了我的觉儿了，哎，你没事吧？”
“有事儿，…饿…”
阿生摇了摇头，坐起身来，看了眼篓中的渔获，见还有大半篓，便问道：“小四，我睡了有多久？”
“不知道，好像快吃夕食了吧。”
“别吃了，师叔给你号号脉，刚才差点儿把我吓死…”
本来刚刚安稳的心神，待欧靖生把着小乙的手腕切过脉象，他突然心头猛跳，只觉得孩子身上的经脉都恢复如常，一日前后竟如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小乙看着师叔脸色惊异，也懒得管，吃完手中的虾，又要去篓中再拿，却被阿生拍了回来：
“给你婶子她们留些，贪嘴。”
“我再去抓就是了，师叔，我饿。”
“先别忙着吃，你快试试功夫，看看有没有异样？”
憨子皱眉不悦，倒是听话，便行功运劲，初始如常，只是孤星明亮，可再叠劲行功之时，却把自己都吓到了，陡然间，憨子身上灼热十分，忽然颗颗星华迸溅，眨眼间，从他腕根处就腾出另四颗明星，皆集聚在剑指周遭，轮转腾挪，仿佛银汉天星坠世。
“长离落英！臭孩子，你竟直通到五重大关…”
欧靖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看时，憨子手上所托星华已变成六颗，这瞬间便破关的架势，简直闻所未闻，奈何二十年来，何曾有人再破第三关‘冲汉开泰’，阿生心头激鼓之时，说道：
“再来、再来，看看今日倒是能破它几关！”
谁曾想，憨子听了师叔的话，继第六关‘芮草谦光’之后，第七关‘坤元符瑞’、第八关‘乾刚天弩’，都是势如破竹。
此时，欧靖生站起身来，摸着自己发麻的头皮，浑身冷战，不知憨子还能不能破了那最后一重大关‘寒星落月’。
他安稳了安稳心神，似有些喘不上气，但瞧小乙皱了皱眉，再次行功加劲，孩儿便是全身腾起道道星雾，那星辰亮碎弥漫开来时，九重大关已破，昭昭明明九颗星华绕指而走，那景象竟不输眼前的山水绝景。
阿生狂喜之余，轻轻用手一拨憨子的手腕，便引那九星激荡而出，金色的星华，飞驰在碧漪潭水之上，引得波光粼粼，深暗水色映着星华飞荡，尽显了鼎福庄一脉武学至高境界，那‘九星飞泊’的奇色更是美不胜收，让人心醉神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这碧漪潭是座魔潭，不想竟有此番奇遇，妙哉、妙哉！”
欧靖生已有廿多年未曾这般疯癫了，见到小乙功成之时，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狂生，今日怀中激畅，唯不能有一壶好酒痛饮，当他再看向南境这方妖蛮之地，眼中已退去衰色，满都是淋漓尽致的豪情。
豪情平复之时，只想赶紧回家和亲人对饮几轮，匆匆跟溪中又捞了些虾，阿生就拉着小乙往家返去。
这一路上，闲散师叔又试了孩子几回，小乙如今行功再无阻滞，用起星华来仿若雕虫小技，返家途中，走走停停的，叔侄俩又用奇功打了不少野味，倒让憨子高兴，晚上有的吃了。
欢喜归欢喜，阿生还是留了心眼，未到家，跟孩子仔细说了，万不可将此事说与师兄弟们知晓，只当是个秘密，回去后，该勤练基趾功夫还要继续修习，小乙虽憨，但也明白其中道理，自然答应妥帖。
回到剑泉村，天色大晚，裴芫芫和众弟子、众外门师兄弟都有些为这叔侄二人着急，最后，总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俩人等了回来，当晚，可是少不了一顿丰盛大餐，那火烤的虾子、红焖的猪肉、还有野鸡汤头的云吞，把村中众人吃了个满嘴流油，大快朵颐。
夜中，安寝之时，裴芫芫躺在床上，托着娇腮，看着眼中闪着光彩、乐呵呵的夫君，只问道：
“肯定是有好事了，跟我说说不？”
欧靖生淡淡一笑，贴在妻子耳侧，悄悄的说出了实情，丽人闻听如此玄妙之事，先是不信，后来望了望夫君的眼睛，有些讶异道：
“若是真的话，那可真是王神护佑了…阿生，这事最好不要人尽皆知，太露锋芒，像你当年那般…”
“知道了，这事儿我听你的。”
说过心事，就此歇下，夫妻俩踏实的睡了个好觉，待到极明，阿生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弟子们都放了假，让小孩儿们自己去苍竹岭上耍，今日不用再修习功夫。
月风作为首徒，带着众师弟谢过师父，头天跟着小乙吃馋了，便提议去苍竹岭上猎狩，回来后，接着摆宴，孩儿们自是高兴不已。
拿了几副六担踏弩，月风便领着师弟们往苍竹岭行去，不想，小莺莺也跟了过来，小乙摸了摸她的头，就领着她的手一起往山岭上走。
这会儿，俊帅的月风给师弟们提醒道：
“这苍竹岭虽不比南山险恶，但也曾有妖物出没，莺莺既然跟来了，哥儿几个多照应下，世之、湖喑，你俩断后，贺狼、雪驹随我打头阵，小胖子和舍一专心领着师妹就好。”
闻听如此，师兄弟几人都忍俊不禁，虞家双子更是笑出了声，小乙有些不爽，气道：
“湖喑你还笑，你也比我瘦不到哪儿去，老鸦落在猪身上…”
虞湖喑闻听更是乐得开心：“师兄你自己承认是猪的啊~！我可没说。”
“呸，那换成猪落在老鸦身上好了。”
虞世之这时也耐不住了：“哈哈哈哈，那还不给压扁了。”
“哎，不说这个了，你们哥儿俩手上戴的那个戒指挺好看的，还一模一样，哪儿买的？”
虞世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回道：“师兄，这可不是买的，这仙鹤徽饰的银戒，是我虞氏宗家分发给子弟的信物，你若喜欢，可还真送不了你。”
“嚯，敢情是信物，那不要了，我自己回头也弄个信物，嘿嘿…傻大个、大白笋，你们说咱弄个什么好？”
月风想了想，道：“要不弄个猪？”
舍一打趣道：“我看行，师父传功不顺，急眼了老说咱们是一帮蠢猪，那日，我顶嘴说‘还不是因为你养得不好’，结果师父趁我睡着，给我画了个猪鼻子，记得不？”
“呸！不要。”小胖子毅然决然。
沈雪驹此时插话道：“小乙，你是掌门师伯的亲传弟子，咱们本家可有什么徽饰？”
“呃…，干爹手上确实有个戒指，好像是掌门代代相传，是个铜鼎的模样，我也没细看过。”
雪驹摇了摇头：“那可就不能随便戴了，还有其他的吗？”
小胖憨子点着下巴想了想，道：“呃，好像没有。”
月风笑道：“没有的话，咱们回去后，就自己弄一个，弄个好看的，小乙，等会儿我教你怎么用弩子，往后你馋了自己就能打食吃。”
小乙闻听回道：“从小我哥就教过我怎么狩猎、怎么用猎弩，这个我会。”说完，还是乐呵呵的谢过了师兄。
正这时，虞湖喑不解问道：“大师兄，你和木师兄、沈师兄、楚师兄都习得‘九华阳明决’，那奇功用起来不比这弩箭厉害，为啥还费这个劲？”
月风摇头笑笑，只道：“玉笋，你给师弟们解释解释吧，我都懒得说。”
楚舍一闻听点了点头，与虞家双子道：
“九华阳明决虽是奇功，但人的气力是会用完的，这功法虽好，但耗劲费力，像我和贺狼、雪驹功力不深，‘岑蓬高锐’一日用不得三次，像大师兄这般功力已达‘冲汉开泰’三层大关，但三星齐发一日里也不过两次，孤星不过九次，所以师父才教了他‘融星裹器’之法，这样，星华之力才能施用的更久一些。”
虞家双子这时才哑然的点了点头，湖喑又转头问小莺莺道：“师父到了几重大关？”
莺莺奶声奶气的回道：“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