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丧母
原来，苏轼的母亲程夫人病故。
程夫人是有见识、有主见的女人，不甘心屈人之下，性格极其要强。
她以眉山巨富千金之身，下嫁一辈子没有当成官的苏洵为妻，不以贫苦为嫌，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操持家务事务。
这次，程夫人没有跟随三苏赴京陪儿子赶考，而是留在四川眉山老家，管理几片薄田，看守院落与老宅。
自从三苏走后，程夫人一直牵挂。
夫君苏洵有基础疾病，不知经受得住旅途劳顿？两个儿子苏轼与苏辙不知是否考上没有？
虽然苏轼到京城以后，给母亲写过信，但那时收到信至少是几个月以后。
所以，程夫人仍然是担心的，有时茶饭不进。
苏轼与苏辙中榜以后，程夫人还不知道。
程夫人本来身体就很虚弱，等来等去，等不到三苏的消息，竟然老病复发，卧床不起，直到病逝，最多不过四十有余。
何以突然病故，诚然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变故。
也许，程夫人心灵感应得到儿子可能正在遭受磨难，她以自己的死亡换来儿子们片刻安宁。
试想，如果苏轼没有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他也不会回眉山。而现今母亲去世奔丧，不得不使苏轼一家人暂时摆脱了王雱指使地痞无赖的骚扰。
更何况，横蛮不讲理、有公子哥儿习气王雱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就难说。
因此，当听说母亲病故，苏轼一家人连夜收拾东西，仓促出京城，悲悲切切上路返蜀。
按照大宋的规定，回去守孝应该是三年。
苏洵一生不得意，二进考试不中，现从京城长途跋涉回来后，看见妻子冰冷的尸首，悲从心来，不觉疾病侵袭，数日内竟然满头白发。
他深感生命的脆弱，不免心灰意冷，将夫人安葬在武阳安镇山下。坟墓旁有一汪泉水，名叫“老翁泉”，虽然是到处干旱，但泉水终日不枯竭。
苏洵还在坟墓旁边修了一个亭子，他作《祭亡妻文》，感激妻子生了两个争气的儿子。
【唯轼与辙，既冠既昏。教以学问，畏其无闻。昼夜孜孜，孰知子勤？】
现在可以安慰妻子的是：
【亦既荐名，试于南宫。文字炜炜，叹惊群公。二子喜跃，我知母心。非官实好，要以文称。】
埋葬之后，苏洵谢绝与人交往，闭门不出，一心在家攻读圣贤书。
苏轼在守孝期间，深切体会到家乡百姓的贫穷与困苦，感受到官吏的经济压榨与剥削，痛心桑梓，向时任成都知府王素疾奋一言，
王素看了以后，对苏轼的观点极其欣赏，对眉山一片百姓，倾向惠民政策。
王素还叫儿子王巩来眉山向苏轼学习。苏轼与王巩遂成好友。
苏轼回四川三年期内，仁宗皇帝与曹皇后时常过问，时刻盼望守孝早日结束，以其才效力大宋。
终于到了期满这一天，上早朝时，欧阳修报告：“苏轼、苏辙二人，已回京城，等候圣上召唤。”
仁宗皇帝听了，极其高兴，但对于苏轼到底任何职，却犯了难。只得召见韩琦、范镇、司马光、王安石、王珪等大臣商议，征求他们的意见。
御史中丞范镇口直心快，喜欢才子苏轼，抢先发言：“臣以为，苏轼才华过人，宜留在朝中任用。可担任大理评事，入秘阁直史馆。”
大理评事之职，为北宋大理寺中的高级官员，是朝廷的重要岗位。主要负责审理案件、评议罪行，以及协助大理寺卿管理大理寺内部事务。同时管理皇家经史、负责编修国史。
仁宗对范镇的提议比较满意，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出于对大臣的尊重，就顺口问一问其他大臣：“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不同意见？”
如果没有不同意见，范镇的提案就是定了下来，苏轼就直接留在京城任职。
谁知仁宗皇帝这么一问，给了其他大臣的喘息机会。
王安石本是喜欢苏轼的，但苏轼的对策与他相左，若是把苏轼留在朝廷，恐怕会成为他变法的阻碍。正如儿子所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轼与他唱对台戏。他至少对苏轼要有所排挤。
“启奏陛下，王安石急忙出列说，“对于苏轼留在朝廷，臣并不赞同。”
“为什么？”仁宗甚感意外，急忙问。
“臣以为，苏轼虽然文章写得精彩，但缺少基层历练，一旦开始就留在京城，对他以后发展不利。就目前来说，既不能给他授予高位，也不能让他留在朝廷。毕竟他的资历不够。”
王安石在前面开了这个针对苏轼不利的口子，众人立即都偷偷察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脸色开始有些激动，一会就归于平静。
王珪觉得有戏，这是力挺王安石的好时机，不能就这么错过。否则苏轼一旦得势，他王珪就多了将来竞争宰相位置的对手。
“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王珪说，“依臣来看，做官办事与撰写文章毕竟还有一段距离。苏轼光靠耍嘴皮子、耍笔杆子，仅凭考试，还不行。有没有几把刷子，外放在基层，就知道他是不是人才？若是人才，他必能作出一番成绩，那时再留在朝廷也不迟。”
司马光听到这里，有点稳不住。他直来直去地说：
“我不同意王安石大人和王珪大人的意见。他们说的，我都不赞同。我们都是读书人，都应该知道，脑子里面有东西，才写得出来。既然写得出，就能够做得出成绩，还有必要再试探吗？这分明是与苏轼过不去。”
司马光喜欢苏轼。他不太赞成王安石变法急功冒进，而是要坚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可一口吃一个胖子。若是苏轼能够留下来，也多一份支持他的力量。
想到这里，司马光立即跪下，又补充说：“陛下，臣同意范大人的提议，就让苏轼留在朝廷受用吧！”
王安石当了宰相以后，性格有些偏执，属于牛的性格。若是遇见有人反对，他一定要扳回来。现在听了司马光跪下请求皇上。他有点着急，牛性子一下子犟了起来。
“陛下，臣以为，目前万万不可留苏轼在朝廷任职。他现在资历浅，纵有天大的才能，按照大宋的惯例，还是要让他从基层做起。最好是先到一个县里做主簿，然后慢慢提拔，这样才可以服众。不然，他一下子就当这么大的官，下面的人是口服心不服，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仁宗听了范镇、王安石、王珪、司马光四位大臣的发言，就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四个大臣，二个赞成，二个反对，
欲知苏轼到底授予何职，请听下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