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结拜
北宋凤翔府，府治天兴，领九县：天兴、岐山、宝鸡、扶风、眉县、虢县、周至、麟游、普润。
苏轼告别众人，带着王弗、王闰之、苏义、碧桃等人望凤翔府前行。
到了凤翔境内，越往里走，越是漫天黄沙，遮天蔽日，住户稀少，不见庄稼，满目荒凉。
苏轼心里一阵发紧。
好不容易来到一座村庄，他们歇息了一阵。
苏轼趁此机会，深入村庄里面了解民情。
他走了十几户人家，看见村人并不多，大部分都外出讨口要饭。
那些留下来的人，大多数是老人与孩子。他们穷得叮当响，有的锅生了锈，看样子是许久都没有煮过饭食。
苏轼的心情特别沉重。
从村庄出来，走不远，忽然看见前面一个黄土高坡上，有一个黑影，忽远忽近，似乎是一个人骑着马，往苏轼一行人瞭望。
仆人苏义吓了一跳，他来到苏轼身边。
“大少爷，你看见没有，远处好像有一个人，似乎正在等我们。”
“我看见了！”
“会不会是强盗土匪探哨挡道？”苏义胆颤心惊地说。
“我想不会的，你别慌，他一个人，不会是强盗，”苏轼镇定地说，似乎在安慰，“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即使来抢劫，也抢不到什么东西。待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大少爷，您别去……”
苏义还没有说出口，苏轼就已经扬鞭向前冲了。
跑不多远，苏轼果然看见一个人骑着马，在前面不远处等候。
苏轼再走近些，那人就从马鞍上下来，也向自己走来。
等走到相距不远时，这才看清对方。
“你是……是……”苏轼不由得急忙问。
“苏大人，我是马辉。”
“哦，马辉？”苏轼迟疑一阵，似乎在头脑里搜索这个人，随后又问，“你为什么在此？”
“我听说您到凤翔赴任，特地在此等候。”
“你等我干吗？”苏轼警觉起来，他知道现在嫉妒他的人比较多。
“我……我想……我想做您的学生，您愿意收留我吗？”马辉诚恳地说。
说罢，跪了下去。
“万万不可……”苏轼即将马辉扶起来。
“您是不是嫌弃我笨？”马辉仍然跪着，“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就一直不站起来。”
“你是神童，我怎能嫌弃你笨吧？只是我们是同场考试，何以师生相待？”
“您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我在心里已经认可您当我的老师，您就认我这个学生吧？”
说罢，马辉从怀里掏出苏轼的考卷，还有一本书籍，说：
“你看，这些都是您写的，我随身携带，随时阅读。读了先生您的文章，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无知。我决心摒弃八股文章，从头向您学起。”
苏轼见推辞不过，也跪下来，盯着马辉的眼睛说：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以兄弟相称，而不能以师生相待，如何？”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听您的。”马辉再次诚恳地说，“您以后就是我的大哥，现在请受小弟一拜。”
原来，马辉自从学八股文考试失败，与众落榜考生，阻挡欧阳修于十字路口。欧阳修大义凛然，要求众考生学习苏轼的文章。
马辉从欧阳修手中接过苏轼的考卷，他回家越看越喜欢，立志师从苏轼。
他到处打听苏轼，却不见踪影。后来得知苏轼守孝三年，才回到京城，又被外派凤翔，所以连续几天都在这里等候苏轼经过，却不见苏轼来，仍然耐心等着。
这天，他终于等到了。
王弗坐在轿子里，看见苏轼快马当先而去，询问苏兴才知原委。又见苏轼迟迟未回，恐以为遇见土匪，遂催促快走。
当至近前时，才看见苏轼与一年轻小伙子相对而跪。
苏轼拉着马辉的手站起来，向众人一一作了介绍。
王弗听苏轼说起过马辉阻挡欧阳修轿子的故事，相当佩服马辉的勇气，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性情中人。
她笑了：“马弟的举动令人敬佩！”
随后她对苏轼说：“夫君，你此次到凤翔，离京城远，收了马辉当弟弟，虽然苏辙小叔子不在身边，马辉可以与你作伴，你也不会感到寂寞。”
苏轼点头。
马辉与苏轼，并马而行，边走边聊。
“皇上与欧阳修这么看重你，我们都以为你会留在朝廷任职，”马辉说，“谁知你被外放凤翔，众人都为你感到遗憾。”
“有啥遗憾的呢？出去磨炼一下，了解社情民意，这样才接地气呀！”
“可是，我听说，你是被王安石、王珪排挤出来的，京城的人都传遍开了。”
苏轼爽朗地笑了。
“你别听他人瞎传。你想，王安石为人正直，他不会那么做的，再说我与他刚认识不久，无怨无仇；还有王珪他是成都人，我是眉山人，我与他是老乡，他干吗要搞整我呢？”
看得出来，苏轼天生都没有心眼，或者说为人大度，即使别人整了他，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苏轼具有为官者无法抵挡的魅力，正因为这样，他却因此而招来祸端。一些人无中生有，他却没有防范之心。
坐在轿子里面的王弗，静静地偷听苏轼与马辉的谈话。
王闰之说：“姐姐，你看姐夫与马辉谈得多起劲。姐夫那么有才华，受许多人景仰，姐，你的命运真好，找到了姐夫。”
“傻姑娘，姐姐还不是与你一起在你姐夫身边，你也可以向你姐夫学点东西。”
“当然要学……”还没有说完，王闰之就叫马夫停车。
“小妹，你让停车要干吗？”王弗急忙问。
“我不想坐车，车里太闷，我要跟姐夫一起骑马。”
王闰之跳下轿子，跑到苏轼马前。
“不要闹了，快些赶路。”苏轼板起脸训斥。
“姐夫，我就是要与你一起骑马，不然，我就走路来追你。”王闰之不依不挠。
苏轼对王弗吼道：“危险，当心马踩着，快叫你妹妹上车。”
“你就叫小妹在你马上骑一会吧，”王弗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她还小，又不重。”
“好吧，你真是一个小淘气！”苏轼无奈地说。
王闰之得胜了，她发出一串快乐的笑声。
苏轼将王闰之拉上马背，他又从马背上跳将下来，牵马而行。
马辉见状，也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马，陪着苏轼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