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始
妈妈的照片后面有一句话:
“从前有人告诉我,大多数人在二十岁之前就会遇见将来相伴一生的人。”
我爸爸不信,我也不信。
现在想来,这对于我们俩来说,是对的。
徐季年同志在十九岁遇到了我妈,我在十七岁那年聒噪的夏,遇见了杜明拙。
20**年7月 21日,许多天万念俱灰的我站在机场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的少年。他扣着顶黑帽,浑身的松弛感,走路好似都能睡着。
他拖着行李箱,左手拎着手机,直直地向我走来。
在我面前站定后,把落日色渐变墨镜勾至鼻尖,露出一双漂亮但漫不经心的眼。
眼神给人一种岁月静好,步入养老生活的平和。
当我还在震惊于为什么能一眼锁定我,他却从手机壳子里抠出一张蓝底一寸证件照,对着我比划了一下。
用我一知半解的粤语自顾自地讲了句“唔,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噻。“
我至今记得那天同他坐上出租车时,我透过车窗看到了被暑气洗礼的一切:公路上的沥青被晒的像是要融化,电线杆之间的电线好似要拖到地上。
而抱着花的我,始逢我春。
——《徐逢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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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破败的便利店,灯牌已经坏的没几个笔画能亮了。
“嘶——”
“这左右眼皮一直跳个没完,几个意思?”
杜明拙整个人陷在柜台里侧的躺椅里,左手摁住直跳的眼皮。
闭着眼右手往柜台下边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形似古董的镜子。
红色塑料壳,比盘子大,圆形壳的外面还有一圈架子,可挂可支,反面还有80年代青年模特相片,上世纪的产物。
杜明拙和托照妖镜似的,往脸前一放,碎成两块的镜子里映出帅脸。
把镜子往左挪了挪,碎的块儿大的对准眼睛,端详了半天,就得出一个结论:帅。
门口的珠帘稀里哗啦,响了一通。
来人了。
“明仔,新编的链子,放这了。”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士,但能看出保养的很好。
杜红年把东西往玻璃柜台上一搁,“老价格。”
“别啊姑,直接帮我挂墙上,顺便把案子上的铜钱串递给我。”杜明拙下巴有气无力地抬了抬。
“滚蛋我忙着呢,下午还要去进货,你那懒筋我迟早给你抽了。”杜红年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杜明拙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认命般地爬起来,把柜台上的手链分门别类挂墙上。
径直向前走过两个货架,单独被隔出来一小块地方,一张香案,还供着神龛。
杜明拙站在案前重新上了三柱香,没摸案上的铜钱,反而拿了签筒。
摇了两下掉出来两根,某人定睛一看,一支大吉,一支大凶。
看着上面的字沉默了两秒,果断地翻开墙上挂的黄历。
还没等找着今天不宜干什么,手机铃声像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杜明拙也不翻了,抬手又挂上了。
从兜里摸出手机,来电:亲爹。
杜明拙一哂,心想该来的还是得来。
本着破罐子打摔的人生态度,准备先发制人,刚一接通“说了噻,读研究生是不可能的,保研也不去,再打电话……”
“停,不是这个事。”杜乾源咳嗽了一嗓子,打断了亲儿子的自我辩护。
“啥事。”杜明拙决定要做一个冷漠的人,防止对面提出不平等条约。
“行了行了,知道你什么尿性,你导师叫我劝劝你,我就说我在非洲,想抽也抽不到你。”
杜明拙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你总不能是来问店里营业额多少的吧。”
杜乾源:“啊,是这样,你徐叔不是——哎呦保密政策不能说,反正被上面调走了吗,他闺女的知道吧,小时候你俩还一起……”
杜明拙:“直接说正事,不要铺垫。”
“你徐叔家情况你也知道……就是小逢现在那边没人了,又正好出了点事,没有监护人,生了点小病,你去照顾一下……”一个黑人叽哩哇啦凑过来说了两句,杜乾源语速加快。
“检查报告待会发你,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机票已经买好了,你明天就去,挂了。”
杜明拙:刚刚结束答辩48h,就是地主家的驴也没有这样使的吧?!
突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银行卡进账100w,来自亲爹,转账备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