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白牙之悟
陆拾对天发誓,早八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垃圾的发明,没有之一。
话说为什么都转生成忍者了,他还要上早八?
哦,他现在是忍者学校的老师,学生上早八,所以他也得上早八。
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追逐打闹冲进学校的小豆丁们,陆拾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精力,遥想陆拾当年……好吧,他小时候好像比这群小家伙还有活力来着,经常会用弹弓把隔壁家窗户打破,然后被那个又凶又丑的婶婶追着骂两条街。
论熊孩子程度,他绝对是独一档的。
不对……他或许比不过接下来这位。
耳边传来了上课的铃声,陆拾低头,看着姗姗来迟的宇智波带土,无奈道:“所以,今天又是什么理由?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碰上了迷路的小朋友?”
“是帮助老爷爷寻找走丢的猫……哎呦!”
宇智波带土,抱头蹲防。
“好了,别装了,我没用力。”陆拾收回手刀,“快去教室吧,自习已经开始了。”
“嘿嘿嘿,谢谢陆老师!”
宇智波带土蹦蹦跳跳跑进学校,陆拾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论熊孩子,这货绝对是最顶尖的那种,调皮捣蛋不学习,挑食早恋爱迟到,未来还要整个无限月读拉着全世界人一起做梦,可以说是熊出一个新高度了。
当然,未来的事情和现在无关,这个阶段的带土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熊孩子,虽然缺点很多但是性格善良,梦想是成为火影,在宇智波一族里也是少有的「正常人」……话说宇智波里的正常人,岂不是和正常人里的疯子一样?
总之,现在的带土是个好孩子。
如果他能不迟到,平时上课别捣乱,也不要总是和卡卡西赌气攀比就更好了。
陆拾叹了口气,准备返回办公室。
忍者学校每天早上有半个小时的自习,之后才是正式的课程,他可以趁这段时间回办公室歇一会,准备一下教案。
只是他刚转过身去,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陆拾。”
陆拾回过头来,发现叫他的人居然是旗木朔茂。
“白牙大人?你还没回去吗?”陆拾问。
卡卡西很早就已经来学校了,而且是旗木朔茂送过来的,陆拾不是其他世界的陆拾,平时没有释放神识检查周围的习惯,所以并不知道旗木朔茂在送卡卡西进入学校之后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树上静静看着,直到最后一个学生宇智波带土进入学校,他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旗木朔茂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听我唠叨一会?”
看着他略微有些血丝的眼睛,陆拾点点头:“当然没问题,白牙大人跟我来吧。”
“叫我朔茂就好了。”
“好的,白牙大人。”
“……算了,随你喜欢吧。”
陆拾领着旗木朔茂来到一间茶室,慢悠悠煮了一壶茶放在矮桌上:“白牙大人,请慢用。”
“谢谢。”
旗木家虽然不是大忍族,但是家族内部也很重视对接班人的培养,所以旗木朔茂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提刀砍人的莽夫。
他郑重端起茶杯,做了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茶道礼仪,然后将茶杯靠在唇边轻抿,旋即赞叹出声:“好茶。”
此乃谎言。
陆拾用的只是随便从茶室的柜子里拿出来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老茶,有些茶叶已经碎成渣了,以旗木朔茂的阅历,这断然算不上好茶的,能够这么果断将“好茶”二字脱口而出,可见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茶水上,甚至可能连茶叶的味道都没有品出来。
明明心不在焉,还要装出一副格外投入的模样,这和陆拾印象里的白牙可完全不同,他看破不说破,随意道:“白牙大人今天怎么没去火影大人那边,是没有任务吗?”
“我请了一天假。”旗木朔茂总算是回了回神,“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
“我?”陆拾挑眉,笑道,“我只是一个忍校老师,恐怕没办法帮白牙大人解疑答惑……”
“不,你可以,只有你可以。”旗木朔茂死死盯着陆拾,眼神中藏着难言的意味。
陆拾看了他一会,也难得严肃起来:“好吧,既然白牙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一听吧,白牙大人想问点什么?”
旗木朔茂张了张嘴,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想问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明明没有敌人,却依旧会出现牺牲?
还是问他为什么有的人会从为了权力而命令手下的人去执行并不正确的任务?
权力、利益、政治……
同伴、生命、正义……
各种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之中交织,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了。
陆拾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喝茶。
他早就知道,旗木朔茂是一个「天真」的忍者。
当然,所谓「天真」并不是用来形容他的性格,而是在说他的思维。
就像是没有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脑子里只有正确和错误,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非黑即白。
倒不是说这样不对,但是这种思维很明显不适合当一名忍者,更不适合成为一名强大的忍者。
因为忍者并不是一种非黑即白的工作。
忍者杀人不需要询问理由,也不会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任务目标,就会毫无理由地杀死。
旗木朔茂并不适合做这种事。
但他还是成为了一名忍者,而且还成为了木叶的白牙,因为他将自己的思维和村子的存在进行了某种程度的绑定——任何村子的想法都是正确的,一切与村子敌对的,即为错误。
有了观念上的转变,他才能够毫不手软地干掉一个又一个敌对隐村的忍者。
但是现在,他发现村子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正确」。
火影辅佐志村团藏,为了火影的位置,能够让手下的人伪装成敌对隐村的忍者,绑架九尾人柱力,计划失败之后葬送了十几个忍者的性命,但他连看都没有看那十几具尸体一眼。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明明知道志村团藏心怀不轨却毫无作为,纵容团藏的行为,对死去的忍者也是不闻不问,只是关心九尾人柱力和那个隐藏起来的神秘忍者。
各大忍族的家主和木叶的高层,全都在考虑着能用这件事换取怎么样的利益,甚至还有人提出用死去忍者的尸体去向那两个隐村讨要赔偿。
旗木朔茂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
如果村子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些高层争权夺利,让村子和村子之间相互算计,让普通忍者背负代价,那这样的村子,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谓的火之意志,就是这种东西吗?
他想不通,所以跑来找陆拾。
但是坐在陆拾面前,他又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拾慢悠悠地将茶喝完,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到了第一节课的时间了,白牙大人,我该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嗯。”
“在那之前,我有一句话留给白牙大人。”
“……你说,我听着。”
陆拾点点头,似乎是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桌子上的茶杯,白牙看着他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看到陶制的茶杯摔在地上,登时碎了一地。
陆拾站起身,笑道:“白牙大人,你看,这茶杯还没摔到地上,你就知道他会碎,不仅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我却装作不知道,就像有些事,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但是他们却装作想不到,因为这件事对他们不重要,就像这茶杯,对我也不重要。”
旗木朔茂:“……”
“同样的道理,这茶杯还没落在地上,你就知道他会碎,有些问题即便没有问出口,你的心里也应该有答案才对。”
旗木朔茂:“……”
陆拾笑着摇摇头:“话就说到这里吧,我该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慢走。”旗木朔茂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碎陶上,久久没有移开。
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从窗户里透进来,湿润的陶片在阳光中闪烁着水光,折出旋即的七色彩虹。
木叶的白牙,枯坐在阳光中,顿悟。
——
旗木朔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学校,不过这不重要。
陆拾并不在乎他想明白了什么,也不在乎他准备去做什么,更不在乎他要做的事情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这些事情对陆拾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拾真的很想下班。
下午五点钟,忍者学校终于放学了。
劳碌了一天的陆师傅将学生们送出校门,然后站在校门口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他准备跑一趟书店,买两本最近火爆的小说来打发时间。
忍者世界的娱乐产业并不发达,电影电视什么的虽然有,但并不普及,相对来说还是文学的发展比较完善,甚至都已经有轻小说品类了。
陆拾平时闲着没事,除了研究忍术就是看小说,偶尔也会来了兴致,自己动笔写几个故事,这些故事有些是他的亲身经历,有些则是他脑海之中的幻想,虽然文笔一般,但也有一部分人喜欢。
现在他最欢迎的那本小说还在连载中,小说名叫做《实力媲美忍界之神的我隐姓埋名生活在木叶的日常》。
看书名就格外垃圾,不过陆拾不在意,他只是随便写着玩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居然还有蛮多人喜欢他的大作,让他一度成为了书店的畅销作家,连带着他的作品都会被摆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
不过陆拾对自己的作品没兴趣,他的目光从自己的作品的上移开,看向旁边的货架,这里也都是最近最受欢迎的书籍。
挑了几本热销,陆拾离开了书店,刚走出店门,他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好在他身手敏捷,在女人即将撞到身上的时候向后错开一步,这才不至于和那两团大棉花有一次亲密接触……话说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陆拾把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丢出脑中,低头看着横躺在地上,挡住了他的去路的女人:“纲手大人,又见面了。”
“嗯?”纲手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陆拾看了一会,然后咂咂嘴,撑着浑身的酒气从地上站起来,“是你啊小陆拾,今天怎么没跟着自来也出任务?”
陆拾无奈:“纲手大人,我已经从自来也老师那里毕业很久了。”
“嗯?是这样的吗?”纲手晃晃悠悠的,连带着身上的一些挂件也跟着晃悠。
陆拾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目光从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拽出来,叹了口气:“纲手大人,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也和现在差不多吧,你每天都醉成这样,千手家真的一点都不管你吗?”
“管我?”纲手大手一挥,“我是千手的家主,我喝点酒而已,谁能管我?谁敢管我!”
“……唉——”陆拾摇了摇头。
自从前些年的第二次忍界大战之后,千手家的嫡系一脉就只剩下了纲手一个人,纲手因为弟弟绳树的死沉沦了一段时间,后来遇到了加藤断,这才好不容易从悲伤中爬了出来,只可惜加藤断也是个命浅福薄的,明明都熬到战争末日了,但还是没能活下来,死在了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
而因为加藤断的死亡,纲手也患上了恐血症,没办法踏上战场,连最基本的医疗任务也没办法参与,木叶三忍才就此分道扬骠,自来也依旧四处活跃,当一名传统的忍者,而大蛇丸则是选择从政,进入了木叶高层。
至于纲手,每天除了赌钱就是喝酒,酩酊大醉之后被暗地里负责守卫的忍者抬回千手族地,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年。
陆拾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撞见几次,要么是刚从赌场把钱输干净,要么是醉的不省人事,给人的感觉就是彻底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就这么放任其实也无所谓,不过……
“加藤家的孩子今年进了忍者学校,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好像是叫静音来着。”陆拾看上去像是闲聊一样随口说道。
“加藤家……静音?”纲手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清明,她看向陆拾,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虽然和她的叔叔不是很像,但也是一个好孩子啊,而且貌似还有医疗忍者的天赋,纲手大人你觉得这孩子需不需要重点培养一下?”
“当然要!”纲手直接上手抓住了陆拾的肩膀,“那孩子现在在哪!?”
“纲手大人,不要着急,现在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陆拾笑了笑,“你如果想找她,可以明天到忍者学校来。”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挣脱了纲手,提着自己刚买的小说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