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往至筑阳
归郡守府，刘琛省视邓母，见其疾渐愈，而全复尚需逾月，乃使邓艾侍疾，自己则欲独归南阳。
往昔行旅，必有人伴，今张任送郭女王返襄阳，邓艾侍母，刘琛遂独行返南阳，亦觉逍遥自在。
经一日的跋涉，已至日暮，遂抵筑阳县。与甘宁久别，前次归宛城，匆匆一晤，刘琛犹略记得水师大营所在，遂径往驻军大营而去。
“止步，此乃军营重地，不可擅入。”军营辕门之外，守将见刘琛踉跄而至，遂厉声喝止。
“我欲面见甘将军，劳烦通禀。”刘琛缓声而言，这水师初建，士卒多为新募，皆不识刘琛面容，今遭麾下士卒所阻，心内不禁苦笑。
“我家将军岂是你等轻易得见，速速离去，莫待我亲自逐你。”那守卒忿然语对，见刘琛冒昧若此，意颇忿懑。
文不及武，刘琛体弱力薄，难以争锋，遂无意徒受拳脚之辱，乃牵马而行，决意引避。行数里外，匿身于道旁之隅，眈眈窥视军营之门，虽欲返归客栈，然心有不甘。
夜色深沉，晚风萧瑟，寒气侵肌，刘琛颤栗不已，遂思生火以御严寒。顾望河滨，芦苇枯黄，连绵不绝，忽生妙计。乃出火摺，轻触芦根，加之风助火势，霎时烈焰腾空，周围芦苇尽皆焚燎，若火龙蜿蜒，延绵不绝。
须臾之间，火势燎原，尽焚芦苇沼泽。刘琛适感寒气侵骨，遂从容觅一空阔之地，安坐取暖，静待甘宁自军营中至。而烈焰熊熊，映照半壁营垒，甘宁速觉有人为火，亟领麾下骁锐往探察。
“将军，此子狂妄至极，竟敢纵火，且犹自于此取暖。”
刘琛形迹已为甘宁麾下士卒所察，遂向甘宁高声喧呼，欲邀功请赏。
甘宁闻声，急趋而至，但见一人一骑，背向而立，火光熊熊，璀璨夺目，耀眼难视。甘宁不得已，以手掩目，稍事揉拭，复窥其背影，恍若有旧识之感，心中暗自惊疑。
“你是何人？竟敢于我军营之外肆意纵火？”甘宁寒声以语，目光紧锁刘琛的背影。
“兴霸，别来无恙，我自汉中旋归，至筑阳而不得入军营，故出此下策，以引你前来。”刘琛含笑而言，旋身回顾，神色安谧，面呈无奈。
“拜见主公，宁请罪矣。”甘宁怩言以对，亟趋前躬身行礼，神色颇显窘态。
“哈哈，兴霸治军严明，是我冒昧至此，实不知者不罪。然火势须速灭，倘延及大营，则真为罪矣。”刘琛从容而言，缓缓拂去身上的芦苇灰尘。
“主公，何故独行至此，而无从者相随？”甘宁惑然而问，见刘琛夜深独赴军营，心疑窦丛生。
“此事说来话长，我已饥肠辘辘，且先归营再叙。”刘琛淡然应言，遂踱步至甘宁身前，径往前营而去。
“喏，主公请先行。”甘宁恭谨而言，乃顺势接过缰绳，举手示意刘琛先行。
至军营门前，守卒遥见刘琛复至，而甘宁默随其后，心下一惊。素闻郡守乃少年英豪，然未尝亲睹其颜，竟真瞎猫碰上死耗子，与其不期而遇，连忙颔首低眉，面露谄媚之色，趋前数步，摆手迎迓。
刘琛并未怪罪，其职守所在，且自己未表露身份，深夜造访，确有唐突之嫌。乃过守卒面前，淡然一笑，未发多言，径直行入营中。
于主位上用膳的刘琛，目恒注于营中的斗舰模型，见其形制图解，高悬于壁，心有所感，若有所思。
观其形制，乃复式斗舰，首层飞庐隐伏弓弩士，以成远击锐势；二层则为舱室枢要，舵师、将领聚于此，得以居高临下，发号施令。其舷侧筑有女墙，以为防护，御敌军矢石攻击。甲板宽广，乃战卒近战之所；其下舱室，则供棹卒操桨，以免遭敌暗袭。
帆樯交错，随风而转，角度可调，故船行迅疾，机动性强，重载士卒兵器而不以为难。船首旗杆挺立，高插云霄，旗帜鲜明，昭示其威。此乃一艘集攻守、机动、重载于一体的水上利器。
“兴霸，此斗舰何人所设计？真乃大才。”刘琛欣然赞言，心念前世于东吴所见大翼楼船，欲探其间有无可资借鉴之处。
“主公，此斗舰图样，乃费重金聘荆州工匠所绘，参照荆州水师战船，仿其制为模型，主公前番莅临，所观的十艘斗舰，便是依此模型所造，用以操演。”甘宁悦色而语，南阳水师，乃其心血所系，个中甘苦，唯有自知。只唯偷学他处工艺，速成可战水师。
“好，荆州水师，乃我大汉水上翘楚，习其精要，实为美事。我有建言，可于四周增铁制撞击头，战时用以撞敌船。又置双重拍竿于首尾，系重物于端，俟敌入域，则以辘轳发动，猛击敌舟，可破可覆。”
刘琛趋前，忆东吴大翼楼舰，指模型而述言，欲思优化之策。然记忆所及，已渐朦胧，仅能略陈梗概。
“主公，可否详绘其图，我令工匠依图而改造？”甘宁冀望陈言。其为天生水师的良将，闻刘琛之策，脑际即刻浮现战阵风云，思及斗舰攻击力可增，不禁心潮澎湃，喜形于色。
“此事不急，容我今夜细思。对矣，兴霸，我此前观水师斗舰排列，将士骁勇，甚慰我心。将筹建水师要事全托于你，我愈觉此乃英明之决。昔日仓促，未及与你深谈，此次定当多留数日，你可领我好好参观南阳水师。”刘琛朗声笑言，目光炯炯，视甘宁而心生欢喜。
“蒙主公信任，宁誓将竭力以赴。”甘宁慨然而言，闻听赞誉，心怀喜悦。刘琛委以重寄，其亦望建功，更盼与襄阳水师争雄，立赫赫战功。
二人相视而笑，主智而臣忠，相须为用，缺一不可。南阳水师，因刘琛之策而兴，得甘宁之力而盛。相谈直至夜深，方才作罢。刘琛于军营内安歇，与甘宁抵足而眠，尽显亲切，主臣间相惜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