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兵南郑

越三日，甘宁携重金厚帛、奇珍异玩，自益州军阵中，易物以迎张卫而归。

临行饯别，甘宁与刘琛相视，目意深远，心照不宣。默契信重，尽在不言，唯唇边浅笑，含蓄表意。

张卫自脱虎口，顾视甘宁的背影，心怀感戴，情难自抑。今既脱羁縻，复得自由身，片刻不愿稍留，惟念归途的迫切，屡促众者速返南郑。

此小的插曲，乃为胜局奠基，甘宁的离去，水到渠成，显得自然而然。

刘琛与吴懿二人，不动神色，暗施布局。南郑城坚，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于暗流涌动间，已密置棋子，颗颗精准，皆落于胜负的枢机，静待刘琛收官之期。

暮秋之际，晨兴而霜降已至。刘琛、吴懿之众，连日营造攻具，未敢有懈，经月余修整，数度试敌无果。汉中盆地，群山环绕，地势险要，向为兵争要地。而今，两军隔垒相望，其势已臻白热，智勇相较，各展其能，争衡至极。

秋风送爽，晚秋既去，冬雪即临。若失此良机，须待来春再战，彼时张鲁得以喘息，变数难测。吴懿和刘琛也不想无功而返，决意乘势奋进，士气正盛，锐不可当，誓于寒风初起之际，克复南郑，尽取其地。

刘琛与吴懿并立中军帐前，远瞩南郑城，高耸入云，张鲁的旌旗于城头飘摇，似有挑衅之意，赫然在目。

号角沉鸣，战鼓雷动，裂石穿云，数月宁静倏忽荡尽。刘琛与吴懿目光相接，炯炯然决意满溢，坚毅不拔。

益州军如潮水般涌出，铁蹄踏碎落叶，尘土飞扬，遮蔽了半边天际。云梯高耸，张任率领先锋勇士，矫捷若猿，冒着矢雨如织，仍潮水般前赴后继，丝毫不减攻势。

城阙之下，轰然巨响迭起，魏延率健卒如狼似虎，执攻城巨杵，奋臂以撞，其声隆隆，若雷霆之怒，城垣为之震颤，摇摇欲坠。然城中汉中劲旅，奋勇抵抗，以巨木巨石为障，增其固重，竟使将倾之门，屹立不倒。

城头之上，张鲁亲临督阵，矢如雨下，密不透风，与益州军生死相搏，血光四溅，城垣为之赤染。两军将士，怒吼震天，兵刃相交，铿锵之声，响彻南郑城邑，回荡于四隅之间，惨烈之状，天地为之色变。

城墙下，吴懿和刘琛临阵指挥，神定气闲，屡调兵锋，然冲锋皆遇坚阻，两军陷入胶着。硝烟与尘沙交织，弥于穹宇，将士们的咆哮与喘息相和，悲壮至极。

夕阳如熔金倾泻，战场被染成赤红一片，惨烈之状，触目惊心。刘琛屹于军后，铠甲之上，斑斑血迹于夕阳余晖中闪烁寒芒，其目透人丛，直视那面坚不可摧的旌旗，意志坚定。

及至夜幕低垂，苍穹似泼墨而染，缓缓将大地轻拥入怀。双方的战斗，遂于此夜色中悄然匿迹，唯余战场的狼藉，沐浴于清冷月光之下，寂然无声。

益州军后撤二十里之遥，觅山丘以为营垒，安营扎寨，备极周详。中军营帐灯火稀疏，光影斑驳，映照四将坚毅之色，环坐而论，氛围凝重而安闲。

“幸得将士奋勇，今日之战，虽鏖战酷烈，然我军伤亡，却维系于可控。那南郑城几为我等锐师兵锋所撼，摇摇欲坠，其门闾之破，只在须臾之间。”吴懿言辞沉雄，内藏对麾下勇士的深沉赞许。

魏延奋然拍案，慨然而言：“诚如所言！待明日再战，我必身先士卒，誓要夺下城门，振我军威！”

张任目若寒星，接其言，语含谨严：“今夜须严加防范，以防敌军夜袭。且遣斥候侦伺敌情，知己知彼。”

刘琛手摩颈项，初蹙眉峰，随即舒展，若已筹谋在胸，沉声而言：“然则，敌势未衰，我们不可轻举妄动，我以为，当施疲敌之策，令张任、魏延二将各率骑兵五百，屡袭南郑城，令其昼夜不得安寝，无暇他顾。”

“今日力攻南郑，已彰其固若金汤，非一蹴而就之功。故我等不妨按兵不动，等待甘宁响应。此扰敌之策，既能挫其锐气，复可为城内甘宁的反攻蓄势，一策而收数功，方为上策。”

“少公子所言，确是鞭辟入里，直击要害。张任、魏延二将听令，即刻依计而行，整军待命。”吴懿含笑而言，微颔其首，于刘琛所言深以为然。

张任、魏延二人抽身疾退，平分千骑，策马疾驰。东方既白，鱼肚微露，二人往复交锋，凡三四度，而后方兴未艾，敛其锋芒，遗纷扰于地，独留张鲁于城头，怒容满面，不可遏止。

“哼，此等鼠辈，行径卑鄙，实乃令人切齿！竟妄图以鸡鸣狗盗伎俩，撼动我城池坚固，何其谬妄可笑！”

张鲁的怒吼，回荡于城垣之间，愤慨与不甘交织。其目眺远方，渐隐之影，眸中阴鸷与冷意并存。

“将军，益州军，狡黠多变，此番骑兵侵扰，实乃疲兵之计，将士们已身心交瘁，若敌乘隙大举来攻，我军岂不危矣？故当借此喘息之机，速为整顿，固我防务，以防不测。”

阎圃怅然而语，侍立一旁，风拂衣袂飘举，眉间忧色盈溢。仰瞻天际，心内暗忖：敌军狡狯若狐，战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步步进逼，诚乃劲敌，甚为难缠。

张鲁长吸一气，胸内波澜渐息，徐而转身，目光深远，直瞩张卫，正色而言：“张卫，你当亲率锐卒，严阵固守正门，勿使益州骑兵得逞。百姓但许入，不许出，以保安宁。”

言罢，张鲁复依次差遣腹心爱将，分赴余三门，以固城防。及于甘宁，张鲁目稍凝注，心内踟蹰数番，终定决志，声含属望：“甘宁，率部镇戍城头，敌踪若显，务亟传警讯，刻不容缓，勿得怠惰。”

“诺！”众皆应而散去，唯留张鲁与阎圃相峙，氛围迥异。

阎圃眉宇忧色颇浓，喟然低语：“将军，甘宁新附，其心难测，付以城防要任，倘若其为敌间，我军岂不自陷险地？”

张鲁微叹一声，无奈而言：“甘宁，诚为虎将，当此乱局，若弃置不用，岂不惜哉？察其数月间所为，勇毅果敢，忠诚可表，虽有微瑕可疑，然疑人不用，用人则不疑。我意已决，暂且信之。然你的所虑，亦非无据，我已密遣张卫，暗中监伺，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