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藤原

林深草盛，鸟鸣山幽。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山间小道。

驾车的男人一身灰色布衣，说不上华贵但也算整齐干净，比起路边那些干瘦、衣着破烂的平民，他甚至还有些丰腴。

可此时他的脸上却满是不悦，抽在马屁股的鞭子一次比一次狠，马儿吃痛，在崎岖的山路上也奔跑了起来，颠得车内的两人浑身难受。

惠子护着小女孩的头部，忍不住开口：“这路不好走，阿牧你可否慢些？”

被唤作阿牧的男人哼了一声，又是一鞭落下。马车右侧的轮子恰好撞在一块石头上，整个车身都向左倾斜。

阿牧大惊，连忙拉紧缰绳。

里面坐着的惠子抓紧了车门，想要借力稳住，可身子还是由于惯性狠狠撞在了马车侧边的木板上。

听到头顶传来惠子痛苦的呻吟，季雪抄起手边装水的葫芦就往男人头上砸了过去。

季雪身子不大，但手劲儿可不小，一下就把阿牧的脑袋砸得嗡嗡作响。

马车已经停下，阿牧捂着后脑勺气冲冲地转身：“你个贱……”

看到身后的情形，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见车厢里面容精致的小女孩此时正护在惠子身前，右手握着一个大水葫芦，显然刚刚动手打了阿牧的就是她！

对着这小女孩，阿牧反而收敛了，他上下嘴唇碰了碰，有些无措：“雪……雪姬。”

纪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耳朵要是听不见人说话，可以不要。”

阿牧只觉耳根子发凉，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着女孩儿放下帘子回到车厢里，阿牧这才松了一口气，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颤抖。

阿牧本来是在主家当仆人，钱多事少离家近，突然被发配到偏远的外宅，自然心里有气。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忘记车里还有这小祖宗！

这位雪姬小姐，不知道是大小姐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小野种，身世不明，却凶得很，在主家的时候，就连家主大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她。

况且就算是野种，她也是家主的孙女，也是主人。

家主有意将大小姐嫁给最近风头正盛的无夜城城主，怕雪姬的存在会影响婚事，就让她先到外宅住上一段时日。

惠子和他，就是被安排去照顾雪姬的仆人。

阿牧被敲打后，心里再怎么有怨气，也不敢表现出来了。剩下的半程倒也安稳地走了过去。

太阳落山之前，三人终于赶到目的地。

“藤原宅”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阿牧眼睛都亮了些，“我们到了！”

惠子拉着纪雪的手，提着裙角下了车，一个眼神都没给阿牧，拉着纪雪就往里面走。

“你们这就走了？那车上的东西怎么办？”阿牧瞪圆了眼睛问道。

惠子嗤笑：“当然是辛苦你搬进去了！”

惠子对阿牧也是有些怨气的，说话时就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面对这两人，自然是从小照顾她的惠子更加亲近，因此纪雪也就默许了惠子的说法。

阿牧咬紧后牙，拎着大包小包跟着两人进了藤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