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音
“录音室留好了？”
“当然，你最喜欢的数字，six。”
“我没有最喜欢的数字。”
“哦哦哦，懂，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嘛——矫情。”
丁栋指着陈却对应许颜说：“他嘴里没一句实话，明明最喜欢我的6号录音室，每次都要来那间——偏偏说不喜欢。”
应许颜眨了眨眼睛，又想到包老板对陈却的评价了。
就是贱~
她差点笑出声来。
陈却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有些臊：“别听他胡说——你不用招待客人的？！”
后一句是对丁栋说的。
rapper耸耸肩：“客人？哪有客人？”
“那些梦想着成为独立音乐人的学弟学妹们呢？”
“被生活打败了啊！能签公司的签公司，签不了公司的玩短视频去了。男的当模子，女的玩擦边。有了热度再录俩傻逼歌曲，把短视频平台上的音乐人标签认证上就行——挣钱嘛，不寒碜。”
丁栋咂巴咂巴嘴：“不过苦了我了，这都快行业寒冬了。”
“还能给你饿死？”
陈却扯扯嘴角，推开了6号录音室。
录音室很干净。
他熟门熟路的坐下，将手里一直捏着的文件夹打开，那里头夹着一些打印的纸张，都是曲谱。
“你先进去开开嗓。”
陈却给应许颜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润润喉。”
应许颜乖巧的点点头。
她凑过来接过那瓶水，柔软的黑发顺着这个力道扫过来，轻轻拂过陈却的手背。
“！”
陈却的眼珠子震动了一下。
嘶。
“……怎么？”应许颜有些不解。
“没事！”
陈却清了清嗓子：“你——”
他话还没说完，丁栋接过来就说：“你不知道吗？他是恋……”
陈却上去就捂住他的嘴！
“喂！”
“恋……唔！”
丁栋扒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恋！发！癖！”
靠！
陈却错了！
早知道这狗东西会找事，他今天来叮咚是大错特错！
“恋发癖？”
应许颜咀嚼着这句话，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胸前柔软蓬松的黑发上。
唔……？
“你润润喉……咱们过会儿就开始。”
陈却强撑着，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他如若无事的看了一眼应许颜，只见对方正直直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游鱼般的眸子里噙着笑。
那笑若隐若现，意味深长。
知道了。
他仿佛听见她说。
……
“晚风~飘摇啊~”
“我心~空荡啊~”
录音室内，应许颜依旧用这首她在酒吧表演过的歌曲开嗓。
陈却和丁栋在外面监听，和丁栋不同，陈却的头上戴了个监听耳机。
耳机的收音效果很好，连应许颜站在话筒前轻轻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跟高质量的ASMR一样，挠的人耳道痒痒的。
陈却摘下耳机来挠了挠，看见丁栋一脸被震惊的模样。
他冲陈却比了个大拇指：“顶牛逼了，这情绪……”
他赞叹的摇晃着脑袋：“你知道，青艺的那些学生从来不缺技艺，但每每唱起歌，都显得寡淡无味，像一碗做的很差劲的茶汤泡饭。”
别看丁栋打扮的很hippop，其实他最擅长的是R&B，写情歌写得多。
“你哪儿捡来的宝贝？”
“捡来的？”陈却摇摇头：“自己找上门来的。”
应许颜的声音在耳中缓缓流淌，像一条温暖的河流。
她的基本功很扎实，肺活量很足——这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是需要在后期付出大量刻苦努力。
充足的肺活量保证她的演唱稳定而连续，甚至，只有带上监听耳机的陈却，才能从她聪明的短句处理中听到气口（换气声）。
加上充沛的情绪加持，将这首用来开嗓的歌演绎的十分完美。
陈却指尖转着笔，脑袋中闪过许多想法。
甚至一曲结束时，陈却还在发呆。
“咚咚。”
敲击声将他的情绪唤回。
陈却回过神，发现应许颜正在看他。
大概是注意到他带着监听耳机，应许颜没有轻易开口。
她的食指放在麦克风上，只用圆润的指甲尖叩击了两下。
“怎么样？”
她惴惴不安的问道。
……
怎么样？
这样的话，应许颜在过去的一年中问过许多人。
一开始的她充满了自信。
她是选秀中闯出来的，是三千人中的胜利者——这些话，几乎是她人生的全部。
但是，得来的却是……
不错，但是你刚才说多少钱？五百万？
抱歉，你不是我们公司想要的。
还可以，你是乐海的？
挺不错的，但我们只能……
一次次的点评，一次次的失望。
以至于，应许颜甚至认为……那些“不错”“还可以”“挺好的”是不是只是客气话？
网络上所说的“应许颜获得冠军不过是运气好”“她的实力不如xxx”……或许是真的？
这些碰壁、这些评论，在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成为了应许颜心头的一根根锐利的刺，刺的她整夜整夜的翻来覆去。
应许颜紧张的看向陈却。
不，不只是紧张。
是盼望、祈求。
陈老师……怎么说呢？
如果他也表示出失望……该怎么办？
要求他吗？求求他再给一次机会……是，要求求他……
年轻人抬起了他的那颗圆寸。
“哦……”
如梦初醒一般，他抬起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夸奖干净利落。
“顶牛逼了。”
呼。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了。
“出来吧。”他说道。
“……啊？”
“出来试试这首歌。”
他挥舞着一张曲谱，就像挥舞着一面名为救赎的旗帜。
……
“永不失联的……爱？”
歌名有些古怪，但不难看出是一首情歌。
应许颜拿着曲谱，像捧着圣旨一般庄严。
她快速的看下去。
词：自白者
曲：自白者
演唱者：___
留了个空。
她目光下移，越看眼睛越亮。
“你真打算去参加创享亚洲？”
丁栋已经把谱子看了五遍了，这是第六遍：“这歌写的……顶牛逼了。”
他越看越觉得可惜：“那个小歌手一辈子估计都开不上一千人的演唱会——你理他干什么？”
“太闹腾了。”陈却摇摇头。
“这歌这么好……你托托关系，你不是认识首都的经纪人吗，让她帮忙介绍点儿大咖来唱。这歌要是叫有名气的人唱了，肯定能火，说不能还能拿个什么奖……”
丁栋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蹿上一姑娘。
姑娘紧绷着脸——似乎瞪了丁栋一眼，然后抄起桌上的笔，库库在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陈老师！”
应许颜将那张曲谱递到了陈却的面前，急的脸蛋煞白：“请让我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