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沈执是我的竹马，也是在我爸出轨后，唯一站在我这边的人。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学电视剧给我爸的茶里下毒，当然，所谓的毒只是粉笔灰，但我还是被暴打了一顿。
我不明白，为什么出轨的人可以心安理得，我无辜的妈妈却伤心过度抑郁去世。
每个人都劝我向前看，父女没有隔夜仇......
但沈执不一样，他朝我爸房间丢石头，被打哭后还叉着腰要保护我。
“我爸也出轨，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男人，小羽你别听那些人乱说，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那一刻，我认为自己找到了人生依靠。
直到十六岁那年，我爸的白月光兼小三癌症去世，孤女黎稚心被接到我家，成了我的养妹。
一开始沈执和我一样讨厌她，甚至比我更愤怒，从不给她好脸色。
但十几岁的黎稚心像个小天使，谁不喜欢她，她就小心翼翼地讨好对方。
她会给沈执带早饭，在他发现后，无措地躲在墙后，红着眼睛求他别讨厌自己。
也会在我和沈执吵架后，给他买一碗最喜欢的绿豆沙。
阳光撒在少女的发梢，她嘟起嘴佯装生气。
“姐姐喜欢你才会骂你，你可不许偷偷生她气哦。”
沈执第一次正眼看她，挑眉道。
“真有意思，我们这么对你，你都不生气吗？”
黎稚心像只迷茫的小兔子，拼命摇头解释。
“我，我不生气的，反正我妈妈本来就对不起姐姐......”
从那天开始，沈执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我生日刚好是妈妈忌日，沈执每年都会陪我去墓园祭拜。
可十八岁生日那天，沈执失约了，我在山脚下等了一个上午他都没来。
傍晚我回到别墅，却看到他推着轮椅上的黎稚心走进家门。
眼角眉梢里只有对她的关心，完全没看到我的愤怒......
那晚我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
“你没看到她腿都摔断了吗？我刚好在旁边，难道眼睁睁看着？”
我狠狠推开沈执，不留情戳穿。
“你以什么身份关心她，真把她当我妹啊？她生死跟你又什么关系！”
沈执眉眼越发冰冷，护着黎稚心阻止我向前。
最终忍无可忍。
“黎羽，为什么你总要执着上一辈的事？你妈已经死了，祭奠这种表满功夫，远远没有稚心的身体重要！”
听罢我愣在原地，当场提出分手。
但第二天沈执突然转变态度，不断道歉，说昨天只是情绪上头，还答应我永远都不会再帮黎稚心。
甚至在少女再次送绿豆沙时，当着全班的面打翻，大声警告她以后离自己远一点。
现在回忆起来，我当初真蠢，竟然相信沈执是真心厌烦她，还因此原谅了他。
那一晚，他大概在进行取舍吧。
和我在一起优点更多，我除了在妈妈的事上有些偏执，其他时候都是善解人意的女友。
他家人也满意我，我们感情更深刻。
怎么看什么都是我好。
除了一点，他不爱我。
.......
眼泪浸湿枕头，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爱人的退而求其次。
而且可笑的是，每一次发现真相的日子，都是我亲人的忌日。
也许是妈妈和宝宝在提醒我吧。
我用力抹掉眼泪，这不是我的结局。
他不爱我，但我是自己最珍视的人。
5.
第二天起来，桌上全是我喜欢的早点，我坐下若无其事开始吃，仿佛完全忘了伤痛。
沈执解掉围裙，小心观察我的脸色，接着凑上来搭话。
“老婆，你都多少年没搭理爸了？今年居然还参加他生日，到底怎么了？”
喝下皮蛋瘦肉粥，胃里一阵温暖，我缓缓开口。
“没怎么，就是想开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在乎以前的事。”
当然在乎，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但现在我明白了，家人会骗你，爱人会伤害你，但到手的钱不会。
当初我爸想我嫁给生意上的伙伴，一个大我十三岁的男人，我拒绝了，因为我心里只有沈执。
但我没想到，黎稚心居然主动提出要联姻，说要报答我家恩情。
她还因此得到了不少房产现金。
只可惜，她婚后迷恋上男明星，资产全部败光，甚至还被人捉奸在床，丢光脸面离婚。
连我爸都对她失去了滤镜，沈执却不以为然。
“这就是资本的手段，想离婚，又怕外人议论，可怜黎稚心只是被他人利用的棋子。”
当时我高烧不退，现在才回想起他关切的眼神。
听我说完，沈执呼出一口气，笑道。
“你们父女解开心结就好，你放心，我明晚一定抽空陪你去。”
我没抬眼，漫不经心地敷衍。
“我都说不用了，爸又不喜欢你，去了也只会惹他生气。”
其实这些年沈家公司发展得很好，年后还准备上市，我爸估计早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小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迅速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是在生昨晚的气，还是真的觉得我拿不出手，不配出现在你黎家大门？”
这样就生气委屈了？
那他移情别恋，还和别的女人有孩子时，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委屈？
他颤抖着发出质问。
“难道这些年我对你的爱，还不足以让你有底气吗？”
我起身将碗筷放到厨房，慢悠悠道。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希望我爸能过个开心的生日而已，你，别太敏感了。”
沈执瞬间无话可说，直勾勾看着我。
十几秒后才语气僵硬道。
“放心，我不会去丢人现眼的。”
我披上外套，准备出门上班，到门口时，他又忍不住开口提醒。
“别忘了妈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哦，我的确忘了有这回事。
我再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晚饭就不吃了，今天同事要聚餐，你跟妈说一声吧，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吃。”
这句话是婆婆经常对我说的。
我一次次想讨她开心，她都会用不解地眼神打量我。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一顿饭而已，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吗？”
而沈执永远只会眼神示意我别计较。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听见屋内男人的怒吼。
但很可惜，现在和我都没关系了。
6、
隔天晚上，我踏入阔别已久的家，一道道异样的目光朝我看来，爸坐在正中央，刚好和进门的我对视。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站起身，等我走近都没收起眼里的震惊。
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不肯先说话，片刻，我扬起笑脸。
“爸，祝你生日快乐。”
他抿抿嘴唇，眼里闪着不易察觉的泪光。
“快乐什么，你还知道回来。”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这样，年轻时以自我为中心，一等到白发冒出，又会开始思念血缘。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本该拥有一切。
他牵着我的手一一去见好友，宴会有序地进行着，直到黎稚心抱着一大束鲜花闯入，浑身还湿漉漉的。
“爸，祝你生日快乐，不好意思，路上堵了......”
爸没理她，反而下意识看我脸色。
见我没什么表情，立刻松了口气，不满地吩咐黎稚心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黎稚心下楼时，脸上已经恢复的从容不迫的表情。
“姐你居然也会来，太让我和爸意外了。”
“姐夫怎么没来，你俩又吵架了吗？”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我喝了口香槟，不急不慢道。
“是没你孝顺，都怀孕了还淋雨赶来。”
7.
爸猛烈地咳嗽起来，还好旁边没别人。
黎稚心小脸煞白，不可思议看向我。
“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也不怪她，我有她好友的那个账号，其实是沈执早年的小号。
她才不会蠢到让我发现。
爸用力放下酒杯。
“刚离婚多久，怎么就怀孕了？孩子是你前夫的还是谁的？”
黎稚心不清楚我知道了多少，声音比蚊子还小。
“我交了新男友......”
但见我没反应，她又得意了起来，止不住炫耀。
“但是爸你放心，他自己开公司的，还答应了一定会娶我。”
“你看，这是他给我求婚的戒指。”
爸交代了几句便离开，而我在听到那句“会娶我”时，心脏瞬间酸胀无比。
于是独自走向花园，看着月亮排解情绪。
明明都已经自我开解了，可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到底要多久才能摆脱......
“姐姐，看你的表情，已经知道了吧？”
黎稚心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歪着头询问我。
只是......她背后好像多了个人影。
我眼泪还来不及擦，被她一眼看穿。
她得意得笑出声，然后摸摸肚子，脸上写满了幸福。
“我看过你微博，你流产以后，就不再更新自己的恩爱生活了，真是太可怜了。”
我捏着衣袖，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稳定。
“你可真了不起，当小三的不应该躲在阴沟里怕人发现吗？你还敢舞到我面前。”
她面色发青，但依旧咬着牙继续挑衅我。
“我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你就不好奇吗？比如，我和沈执哥什么时候恋爱，什么时候一起旅游，还有。什么时候在你床上......”
我呼吸一滞，抬手就准备打过去。
就在这时，她背后的人影渐渐清晰。
“稚心，你给我闭嘴！”
沈执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