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死神与军团
“诺曼，你看到了吗？”
“我看得很清楚。”
“那就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然后待在这里别动。”
……
寒风有异响，灌木出幽魂。
一袭空荡荡的长袍飘入到杜松树营地的战场上。
那是灰黑色的旧服，配有垂肩的兜帽，整体破败好似淤泥里的棉絮，却如蒲公英一般漫无目的在血肉残骸里徘徊游荡。
此时此刻，惨不忍睹的绞肉战已经停歇。
冷兵器时代那最为凄绝的战斗方式，以人间炼狱的情境作为结束……
有残尸面露不甘，可是血液汩汩而出，不得不作为大地的养料。
灰黑色的魅影驻足查看，形若可惜，心有计较。
于是衣袍摆动，仿生手脚，残尸浮起，灵魂飘摇。
幸存者睁大眼睛，恐得汗毛战栗，精神枯槁。
古老的童谣最为喧嚣，黑暗的神话无人不晓。
这是死神在收割亡魂。
亦是生灵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哀叫。
“别，别带走我……”
开膛破肚的贪生者大口呼吸，他的神经在发烫，他的意志在求饶。
可是他的气息却在魅影的怀中不住消耗。
黑色的大门垒石而生，那是方型的轮廓，涌动着紫色的波纹。
就是这样，第一个生灵被收割了。
他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只是不停地哭诉，饱含对于求生的渴望，以及前往幽冥世界的忐忑。
第二个贪生者只是断掉手脚。
他极力用胸口匍匐、用下巴垦地，以此向死神证明自己活得很好。
灰黑色的魅影微微摇头，状若关怀的拿起断脚，随即俯身而下，发出冷冷的低笑。
这名贪生者额头生汗……
只因魅影的兜帽之中全无头颅。
可是笑意闯入耳畔，阴寒的视觉死死的刺进生者的眼帘。
舌头不自觉地发抖，贪生者闭上双目，想要挥出拳脚予以抵抗。
然而断手在地，断脚在敌，他只有一颗脑袋，却不敢向死神靠近。
魅影的表现是无比仁慈的。
祂抱起对方，发出意义不明的轻哼，好似往生的曲调以及欢迎的歌谣。
断手断脚的贪生者猛然抬头，他不再抵抗死神的霸道，只是向幸存者们发出最后一声劝告。
“快点跑吧，只要还能动就快点跑，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爱他们——”
人性的警示打破往生的恐怖。
求生的意志在这一刻得到彰显。
有手脚健全之人丢下装备，慌不择路地钻入丛林。
有信仰加身的勇士背上伙伴，试图与死神的收割赛跑。
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者，他们脸色苍白，默默等待死神的清剿。
第三名往生者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睁大眼睛目视魅影，用人类的意志与传承的勇气，迎接死神的邀请。
事实上，这位往生者的手脚非常健全，不过是胸中数箭，将死未死罢了。
魅影对于他的处置非常直接，削断箭头，拔出箭杆，竟是连抱起都没有，拽起腿脚就甩进黑门之中。
如此暴力的手段意味着效率的提高，收割工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加强。
这样的行为好似下水道里抽取地沟油，又或者是菜市场里捡拾烂菜叶。
总之，魅影一边摇头一边分类。
对于手脚丢失的家伙，需要先找到断体，然后搬运到下界之门当中，免得在地狱里拼不上，祂可不想再择返回来了。
稍显费劲的就是开膛破肚之人，这大小肠都流出来了，还要帮你塞进去，你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给我，直接就晕过去啦。
要说最为麻烦的就是身体健全、养几天就能痊愈的伤患。
这样的人要说命数将至，对方能跳起来走两步，要说意志涣散，他能破口大骂据理力争。
死亡谁都会怕，但我就是膝盖骨折了，您没道理带我走啊？
提出这个问题的正是暗桩分子之一。
其在乱局当中被马匹踩踏，然后一路翻滚掉入浅坑，得以幸存。
本来魅影是没有留意到他的。
然而这个家伙从坑中爬出，无巧不巧的与伤患收割者撞个满怀，以至于在生死抉择上面遭遇考验。
作为死神的魅影同样踟躇。
对方除了断腿，又没有一个外来的窟窿，这要是带走了，后面想诈骗也没有好的理由。
要不说人性有光辉，同样也有慷慨。
有人突放暗箭，正中暗桩分子的后心。
魅影浑身一震，手脚迅速的将伤者扛起，然后就往下界之门里丢。
“哼，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你想逃？我偏不让活！”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杜松树营地的神箭手，亦是桀骜不驯的混血儿潘达迪尔。
他的伤势极为严重，却是在争斗当中被烈火袭身，即使幸存也苟活不了多久。
“喂，你就是人类世界里的死神？我这样的家伙收不收？”
作为两个种族之间的混血儿，潘达迪尔的信仰归属是极为尴尬的。
不论是精灵文化，还是人类文化，对于杂交品种来说都是无法抉择的，原因就在于种族神明接不接受。
庆幸庆幸……
魅影作为新上岗的顶包死神，自然是大爱世人，哪管你是不是杂交物种。
就是这样，混血儿也被搬进地狱之中了。
接下来的发展不再踟蹰。
魅影定下打算，凡是将生不死之人，全部放过，不予带走。
这样的行为自有计较。
因为死神之名的喧嚣，从这一天开始定下基调。
……
杜松树之战，以莱恩意想不到的方式迎来终结。
牵扯此事的三方未能选举出最终赢家。
只因为鲍德温国王在营地指挥官乌勒沃德的顽强突围下得以脱身，继而离开了绞肉机般的战场。
莱恩并没有尾随老爷子而去，因为辛迪加的成员正在丛林当中埋伏，想来乌勒沃德还有恶斗要打。
每一方都有自己的后续。
恩塞纳达宫的王室近卫以牺牲过半作为代价，尾随在乌勒沃德的队伍当中。
贵族们的暗桩分子也以类似的方式佯装好人，伺机等待下手的空档。
不论两方如何计较，莱恩这边需要先行收尾杜松树营地的问题，免得精兵良卒真嗝屁了。
金苹果是能救人不假，但也是将死不死的苟存之人。
若是完全咽气，想救也救不回来。
毕竟这个世界是真有阴间地狱的。
死灵法术就是专门用来与亡魂打交道的魔法，也是被术士兄弟会明令禁止的咒术。
所以，他才需要绑架半死不活之人，用以截胡幽冥生源，也就是从正牌死神手中抢名额。
这抢完以后，自然是要经营下界的，毕竟MC的地狱是没有秩序的。
然而，莱恩虽有整合的打算，但是节制地狱怪物的人手一直有所欠缺。
这下倒好，起码俘虏了上百名战士以及小偷小摸的暗桩分子。
只要将这些人打造好了，将领级、统帅级，以及花言巧语的家伙都齐全了。
如此一来，一支军团的骨干就有希望成型了。
而这样的军团理应有一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
火焰？地狱？还是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