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鸡生蛋的无形者
为了一盘醋，莱恩包了一顿饺子。
庆幸吃饺子的人不会掀桌，也没有尝出饺子馅有问题，反倒是囫囵吞枣，只希望别再上菜了。
这位食客正是马克西姆市长。
不过，除了坐下吃饺子的人，旁边的观众倒是瞧出一些端倪。
他，就是狩魔猎人。
柯恩并不愚蠢，其所身处的阶级和身份，以及过往的经历和见闻，使得贵族之间的那点事情、那股味儿，凭感觉就能有所触动。
更重要的还有马克西姆的神情态度与肢体表现。
那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相比较莱恩的镇定自若、说谎不脸红。
马克西姆在看到柯恩的第一眼，就瞥向了黑衣绅士，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吃惊、确认以及恍然。
那绝不是求贤若渴般的开怀，甚至就连一丁点的嫌恶和嘲讽都没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柯恩心生警觉，总觉得这次委托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
作为始作俑者，莱恩的恶作剧是非常胆大的，他毫不理会自己的做法会引发什么样的政治影响。
为了达成夙愿，他将《猎魔人》世界里的国家大事，介入到自己的人生规划当中，使其成为娱乐的一环。
某种意义上，他的作风与镜子大师越来越像了。
……
“柯恩大师，应马克西姆大人的授权任命，朗爱塞特近千名守卫愿意为您效劳。”
说话的人是巡城队长，他有一头灰色短发以及硬朗的五官，体型很是健硕，手掌也比一般人宽大，别在腰间的佩剑显然是定制的，握柄与剑身都格外粗重，必须要按压，才不妨碍正常行走。
柯恩点头道：“让你的士兵一如往常就好，另外，我听说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是名流浪汉，他此刻在哪？”
“我们的医师正在照看他。”
“那就带我去吧，我要跟他谈谈。”
“……”
“怎么？有问题吗？”
“大师，那个流浪汉…他可能疯了。”
“嗯？”柯恩疑惑有声，“疯了？”
巡城队长的消息非常准确，流浪汉疯魔是他亲眼见证的：“医师也无法解释流浪汉是怎么疯的。不过一开始，他只是口齿不清，我们的问答除了在语言上花费功夫，没有其它影响。”
“除了你们，还有谁见过他？”柯恩问道。
“嗯…”巡城队长思索起来，然后确认道，“没有，流浪汉被我们带走以后，没有外人与他见面。”
“……那就先带我去吧。”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
巡城队长头前带路，狩魔猎人自觉跟随。
“对了，我能否知道莱恩先生去哪了？”
柯恩左右瞥视，自从离开市政厅以后，那名黑衣绅士就以公务繁多为由离开了。
巡城队长并不认识莱恩，但是，他也不敢承认真不认识莱恩。
话虽然矛盾，然而人与身份的权重，巡城队长是万万不敢得罪后者的，因为他无法去赌对方是不是真有身份。
毕竟，马克西姆大人的授权书里也有莱恩的名字。
面对狩魔猎人的询问，巡城队长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什么：
“莱恩大人正在调查另一起事件。就在今早，城外滩涂地上同样发生了怪物袭击，一个帮派渣滓幸存下来并经历了全部过程，此刻的莱恩大人应当在审讯问话。”
柯恩听罢，轻扬眉头。
不过，他没有再问，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食人事件没有解决以前，还是不要操心太多比较好。
……
就在巡城队长与狩魔猎人去往医护所的时候。
此时的莱恩摇身一变，于阴暗潮湿的单人审讯室里，与蒂姆这个帮派分子再次相见。
当隔着桌子，看到熟悉之人以一副贵族打扮出现在眼前时，蒂姆的瞳孔都增大了，他吃惊地张开嘴巴，想指又不敢指，想说又不敢说。
他一脸畏惧地看向莱恩身后。
两个膀大腰圆，又肥头大耳的家伙一脸凶相的紧盯着犯人，他们的腰间各有一根钉棍，上面锈迹斑斑，色泽深浅不一，有几个钉尖甚至都弯了。
“嫌疑人蒂姆，按照流程，我需要再次确认你刚刚的供词……”
“根据你的说法，你被水蜥帮胁迫，在城外滩涂进行走私交易，意外遭遇水鬼袭击……”
“随后，你在水蜥帮众人与怪物搏杀之际，趁乱逃脱，并以烈酒焚烧现场，将水蜥帮幸存者以及残余怪物全部烧死……”
“以上，皆为供词内容，你是否确认无误？”
蒂姆一脸苦相：“是，全部属实。”
莱恩满意地点点头，将桌子上早已写好的认罪书收起来，再侧头对身后的两名狱卒说道：
“审讯结束，这人需要由我带走，你们先出去吧。”
两名狱卒倒是没多话，打开审讯室的门扉，一前一后的走出去了，那体态正好与门等宽。
等到审讯室里只有蒂姆与莱恩两个人的时候，前者不由地放松下来，然后小心翼翼道：“您到底是谁？”
不过半天时间，自己的身份地位就已是天上地下的改变，莱恩轻敲桌面，用非常平淡的语气回答起来：
“一个能让你飞黄腾达的人。”
蒂姆并不相信，他自嘲一笑：“您这样的大人物还需要我的效劳吗？”
莱恩手指一停，从怀里取出一卷加了火漆印的羊皮纸，没有摊开，就这么握着，在蒂姆的眼前摇了摇。
他如此说道：“一个国家不仅需要财富的拥有者，也需要各个领域的聪明人。蒂姆，你很幸运，你通过了考验，获得了我的认可，也获得了这封授权书的认可。”
蒂姆不明终究，瞥了一眼莱恩手中的羊皮卷，又看了看对方：“这是什么授权？”
莱恩的表情一瞬间就严肃起来。
他右手一抬，将羊皮卷平举，高于眉头之上，郑重说道：
“这是国王陛下亲自颁布的任命书，旨在授权鄙人——让我打造不为民众与高官所知的密探组织。”
蒂姆隐隐有点相信了，主要是当下这个场合，你说是开玩笑，那成本也太大了。
“你是说真的？”
蒂姆似有期盼，似有彷徨，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激动。
莱恩内心狂笑，面部表情却格外郑重。
无人知晓，他手中的羊皮卷是自己伪造的，也无人敢想象，竟有人假借君王名义，以达到借鸡生蛋之目的。
只听其道：“这还有假？谁敢这么大胆！假借国王陛下的名望实施欺骗！”
如此一说，蒂姆有九成相信了。
不过，他还有一丝疑惑：“可是，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帮助你？”
莱恩的说辞早就想好了：“国王陛下所需要的密探组织，是国家败亡之后，依然可以自行运转的特殊机构……”
“在这个组织当中，我们需要以灵魂和血液起誓，在神明面前宣告——”
“始终为国王以及国王的血裔而战！为维护柯维尔的尊严以及万众平民的存续而战！”
“若你的内心当中还抱有一个男人的荣誉与抱负，那就加入这个组织。”
“我可以在此承诺，你虽然要从明面上消失，却可以在黑暗的世界里自由；”
“你将得到充足的资金去执行任务，那些贵族高层的秘密糗事，你可以随意打探并收录成册，你甚至可以组建自己的人脉网络，且不需要向上级汇报；”
“组织的宗旨永远不变：不杀无辜之人、不加害同道、听从命令低调行事……”
“潜伏、择机、壮大……”莱恩盯着蒂姆说出最后一段话，“在需要的时候现身，为新王效命，就是这么简单。”
蒂姆听得热血沸腾，一种小人物的扬眉吐气让他的灵魂隐隐颤栗。
不过……
“等等？！新王？”蒂姆听到了敏感词，“为什么是新王？”
莱恩故意叹气，向蒂姆分享了政治秘闻：“波维斯的莱德已有称雄之心，各处贵族也开始暗中资助，反叛之势已经不可减免……”
“对此，鲍德温陛下决定示敌以弱，本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理念，他要放弃自己的王位，退守到家族古老的封地上面，继而保存实力，让王子殿下卷土重来。”
蒂姆瞪圆眼睛，像他这样的市井之徒，是理解不了国家决策的，但是本着一个平民大众的基础想法，他还是抓住了重点：
“国王陛下要…要走？那我们怎么办？”
他好悬没把逃字说出来。
莱恩平静一笑：“国王陛下早就做好万全准备，总之，你无须担心个人安全问题，在柯维尔动荡之时，你也不需要四处逃亡，就待在朗爱塞特就好。”
蒂姆还是很忐忑：“可是…可是这里，我……”
小混混很想说：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根基。
莱恩虽然不能读心，但是，他能看出对方的胆怯。
于是，又一张纸被取了出来，并摊开到蒂姆的眼前。
这张纸正是地下交通图，也就是莱恩连夜挖掘出来的隧道网络。
蒂姆不明究竟，但多少能看出点意思，正好莱恩也开口介绍起来：
“这是国王陛下秘密打造的地底堡垒……”
“它的入口非常隐秘，可以去往朗爱塞特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的组织只要进入其中，就不可能被人发现，另外，这里存储有大量食物，足够支撑三个月的时间。”
看到这里，蒂姆为国王的大手笔感到吃惊，又为自己知晓了如此秘密而心生忐忑。
他知道，已经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否则，对面的大人物就只能灭口。
然而，蒂姆还有一个疑问，这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他是这么问的：“我们的组织叫什么？”
莱恩一听，明白这是同意加入了，他也顺势说出早就想好的名字：
“无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