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为什么做父母不需要考试？| 冷血的蛇

这个故事是璐姐给我讲的。

小宇是个十六岁女孩，璐姐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神经外科门口徘徊，面容清秀，但神情委顿。璐姐出于好心，问她找谁。她说：姐，我叫小宇，是十二中的学生，您能不能借我二百，我需要做个CT，但我没钱。璐姐第一反应是骗子，便问她为啥做CT，是哪个医生给看的。小宇说：陈主任给看的，说是要做核磁共振，但要八百块，我没钱，陈主任说先做个CT大概看看也可以。

陈主任是全省神经外科数一数二的医生，又和璐姐一个科，璐姐就给陈主任打了电话。情况属实，陈主任怀疑小宇脑子里长了东西，但需要CT或者核磁共振查验一下。璐姐问清楚后，就给了小宇二百块钱。

CT结果下午就拿上了。小宇到科里找陈主任，陈主任一看，果然左侧侧脑室后角旁和侧脑室内有占位。根据形态，他高度怀疑是胶质瘤，但需要做一个核磁共振确诊。陈主任说：小姑娘，给你父母打电话吧，事儿太大，你一个人做不了主。小宇说：我父母不会管我的，他们早就离异了，爸爸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妈妈也再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没人要没人管了。

后来陈主任得知，这段时间小宇总头疼，于是告诉了妈妈，妈妈却说是她不好好学习，在找借口，不领她看病。她头痛得厉害，才自己来医院。陈主任要了小宇爸妈的电话，两人都说各自在忙，第二天才能回来。

第二天，璐姐见到了这对父母。小宇说：要不是因为这次得病，我都好久没有见过爸爸了。陈主任给小宇爸妈简述了病情，胶质瘤是一种来源于神经系统胶质细胞和神经元细胞的常见恶性肿瘤，根据细胞种类，分为星形细胞瘤、胶质母细胞瘤等多种类型，预后效果各不相同，但有一个特点，就是复发的可能性极大。小宇现在就是因为胶质瘤生长，挤压正常脑室，颅内压增高引发了头痛。

整个病情介绍过程，这对父母都表现得极其冷静。最后，小宇爸爸问，大概费用多少？陈主任说：五六万，医保可报销一部分，自己负担两三万。小宇爸爸转过头跟小宇妈妈说：孩子跟的你，我不管。说完起身扭头离开。小宇妈妈原地愣了半分钟，和陈主任说：病是你们查出来的，你们自己处理。说完也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两条冷血的蛇就这么带着森森寒气前后脚离去，只留下愕然不已的陈主任、小宇和璐姐。陈主任只能安慰小宇，他们一时缓不过来，过几天就会给你治。

几天后，璐姐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到账短信，二百元。紧接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了一条短信：璐姐，谢谢您，这是还您的二百元，我父母要带我去北京手术。璐姐当时觉得特欣慰，这孩子最终还是有救了。

两个月后，有人找璐姐看病，是十二中的一位老师。璐姐说：我认识你们那儿一学生，叫孙小宇，您认识不？那位老师说：我知道这孩子，隔壁班的，得了脑瘤已经去世一个月了。璐姐说：不是去北京做手术了？老师说：没有做手术，就在家等死，他们班主任也曾经做过家长工作，家长就是不带孩子看病。其实这孩子家境还算可以，几万块钱手术费没问题，但是因为各自都有了家庭，早就觉得这孩子是个累赘了。据说，去世之前，因为头痛得厉害，她就揪自己的头发，又用头撞墙。她妈妈把她锁在家里出门去打麻将，回来时人就没了。小宇最后的人生，该有多么绝望！

璐姐回来看着我家的楚乔、楚瑜两个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就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