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棋子弃子
那人美的雌雄莫辨,就连尤依也有一瞬失神。
皮肤白皙如雪,五官宛若雕刻,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羽睫翕动,带着暖意,日光撒入堂中,仿佛披上了一层暖纱,更显柔和。
若不是颈间凸起的喉结,尤依还真是不知这人是男是女。
“哦?赔罪?”
尤依指尖一挑,刀刃折起收回袖中,“我与季大少无冤无仇,又何谈赔罪?”
这人就是季家的大少爷,季景年?
宁凡有些诧异,听说季家大少爷深居简出,常年卧床,是个半条命跨进阎王殿的药罐子,因为体质原因没少受季二少的欺负。
两人面和心不和,积怨已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今天怎么就出来了?
还要替堂弟赔罪?
“咳咳……”
手指蜷起,季景年抵住薄唇,身体也因咳嗽剧烈颤抖,“教弟不严,冒犯了尤小姐,就是我的过错,咳咳……还望尤小姐莫怪。”
八月炎夏,可季景年依旧穿着毛衣,腿上甚至盖了一层厚重的毛毯,言语间,男人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似乎耗尽了力气。
一道人影“嗖”的一下从尤依的眼前穿过,速度快到连尤依都未捕捉到。
“你个半死不活的东西也配管我的事儿?”
下一秒,季景松一把薅起男人的衣领,吼道:“你以为,有我爸罩着,你就真能管教起我了?”
管家吓得忙夹在季景年身前拦架,欲哭无泪,“二少爷您消消气,快松手!大少爷的身子禁不起您这么折腾啊!”
二少和尤依起了冲突的瞬间,管家就想通知老爷,却未曾想遇见了久未出门的大少爷。
想到远水救不了近火,老爷回来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管家特地请了大少爷来帮忙,这要是被打了,他就算十条命也不够赔啊!
兄弟阋墙的热闹让吃瓜的宁凡有些错愕,不禁小声道:“这季家二少怕不是有狂躁症?怎么见人就发火?”
“超雄综合症多一点吧。”
尤依随口应付道,脑子里却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兄弟二人的争吵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忽略了季景松跑到他哥哥身前的速度。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奔跑时的速度。
看来,季家二少也觉醒了异能,只不过众人目前没发觉罢了。
尤依俯身摸了摸犼柔软的毛发,在它的耳边低语,“也不知道他的肉能不能喂饱你。”
“汪!”
犼的眼睛发着光,开心的摇着尾巴。
尤依桀然一笑,视线重回另一边戏谑的一幕。
季景年咳嗽着,身体被迫提起的他有气无力,却字字诛心,“若是你少些叛逆,伯父也不至于麻烦我来管教,甚至把公司交给我这个病秧子打理。”
“你!谁他妈稀罕!”
季景松被触及到了伤心事,瞋目而视,看着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一拳挥了上去。
“二少!”
“景松。”
管家和季景年的声音同时响起,季景年拦住求情的管家,面色如水,处变不惊。
“不要忘了伯父的话。”季景年温和道。
“唰——”
拳头骤然停在半空,季景松恶狠狠的盯着男人,骨头捏的“咯咯”作响。
“逆子!给我放开你哥!”
远方,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管家听到声音后终于放下心来,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
“家主!”管家见到季家家主,犹如见到英雄救世。
身着唐装身材肥硕的男人小跑着进门,险些摔了一脚,若非身边的人搀扶,只怕现在脸部着地。
这就是季家的家主,季诚行?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放开……放开!!”
季诚行小眼睛一瞪,没什么气势,但吼声的威慑力十足。
季景松阴沉着脸,手劲儿一松,季景年直接摔到轮椅上,季诚行忙上前关怀,“景年啊,告诉大伯,有没有伤到哪儿啊,大伯帮你教训他!”
“没事……景松掂量着劲儿呢……咳咳咳……哪忍心真伤了我。”
季景年靠坐在轮椅上,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望向家主的眼睛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一眼望过去,有种我见犹怜之感,任谁看都觉得季景年被人欺负的厉害。
再配上一抹苦笑,硬是塑造了一种坚韧小白花的破碎感。
季景年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宁凡了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知道季景松为什么有超雄了。”
“怪不得有的男人那么喜欢绿茶呢。”尤依倒饶有兴致的看着季景年的表演,“换了我,我也喜欢。”
另一边,季景松看到轮椅上男人的模样白眼一翻,他实在懒得看这套戏码,丢下一句“恶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真是反了天了!”
季诚行捂着胸口,呼吸粗重,管家忙抚顺着家主的胸脯帮忙顺气,“哎哟,老爷,您为了这点事儿气犯病了可犯不上!”
手指哆嗦的指着季景松离开的方向,季诚行声音颤抖,“我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一个混账,委屈你了,景年……”
“伯父。”
温润的声音出言打断,季景年垂眸淡淡道:“景松还小,您也别生气,尤家小姐还在,咱们还是先聊正事吧。”
“啊,对对对。”
才想起尤依这么一号人,季诚行直起身板,心脏不疼了,手也不抖了,立刻精神抖擞的向堂内走去。
“依依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现在都这么大了!”
季诚行呲牙一笑,热情的伸出手。
握了握宽厚的手掌,尤依抬起头,余光越过中年男人瞟向被挡住的季景年。
男人坐在轮椅上,垂着头,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落寞,瘦弱可怜的样子简直想让人抱在怀里疼惜。
这件事看似季家家主偏向季景年,实际上分毫未言如何惩教自己的儿子,虽然他也姓季,但无父无母的季景年在这里也是寄人篱下,只能吃哑巴亏。
看样子,说是让季景年打理公司,也只是在给亲儿子打地基而已。
只有季景松那个脑子缺弦儿的傻子,看不出父亲的良苦用心。
季景年,是棋子,也是弃子。
这个季家家主,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