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婚？”

裴川愣住，匆忙地跟手机那头的人吩咐，“还没找到肺源就继续找！手术前三个小时务必送到，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我淡淡听着。

他倒是一如既往对沈柔上心。

说一不二的裴总匆匆跑到我跟前，转眼就变得震惊和心痛。

“为什么离婚？你说过不论我们怎么吵架，都不许说这个词。”

我看着裴川的脸，语气不咸不淡：“我思考过了，沈柔比我更需要你，我把你还给她，希望你们幸福。”

裴川抓住我的肩膀，眼神哀伤，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哀求我，“你为什么要说气话，你知道我最爱的一直只有你，我们别离婚好不好？”

眼前的裴川跟我记忆中的重合，紧张、无措和悔恨。

“对不起，沐沐，是我的错，你刚生完孩子，别跟我怄气怄坏了身体。”

他眼里的爱意不似作伪。

可我更加觉得碍眼。

他怎么能做到，将一颗心分给两个女人？

见我不说话，裴川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自发地去为我洗最爱吃的葡萄。

洗手间传来水声。

鬼使神差地，我拿过他的手机解锁。

我们每次换新机默认把对方的指纹都录入自己手机。

解锁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和肺源供应者的聊天记录。

“裴总，找遍了全国，找不到合适的肺源，国外的肯定来不及。”

我瞳仁一缩。

他输入框里的字，醒目而刺眼。

“继续找，三天以后再找不到，我会联系医生，用我的孩子。”

用。

我拼死生下来的宝宝算什么？

沈柔孩子的肺容器吗？

这是亲生父亲能说出口的话？

我双目赤红，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谁敢动我女儿的主意，我绝不放过！

我不动声色地把所有证据录屏，发送给自己，顺便删除记录。

将手机放回原位后，裴川端着葡萄出来。

“沐沐……”

正好这时，沈柔踉跄着赶到门外，激动地喊他。

“川！”

隔壁床被吵醒的产妇和家属嘟囔着不满。

“找到肺源了，医生让我们马上手术！”

她爱女心切，都没顾得上看我一眼。

裴川面露惊喜，随手放下葡萄，离开时还不忘叮嘱我，“沐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我不以为意，反正已经习惯了。

当他护着沈柔转身时，我竟看见了她手上的戒指！

心脏骤然缩紧，又酸又涨，带着细密的疼。

那是我妈妈的遗物！

是我妈妈死前，见他发了毒誓对我好，才留给了我们。

进产房前，我把戒指给他。

他转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送给了沈柔？

失望像潮水，慢慢将我吞噬。

他护着沈柔离开的身影稳而快，快到我根本就追不上。

我颓然跌坐在床上，木然地摸着手机屏幕。

是刚才的录屏。

我点开视频，看着那句扎心的话止不住泪流。

但好歹，他没有把女儿交出去，我的女儿是不是就安全了。

可我还是高估了裴川的良心。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抱着女儿去新生儿区照黄疸。

见他神色凝重地打着电话。

“昨天肺源搞错已经让阿柔伤透心了，三天后的手术不能失败，我会去劝沐沐。”

他深吸一口气，“我和她还会有很多孩子，阿柔可能就这一个了。”

犹如晴天霹雳，我抱着女儿没站稳，旁边的孕妈扶住我。

他说的每个字，把我的心砸得冰凉。

失望和绝望像两条冰冷而剧毒的蛇，把我的命脉缠紧，几近窒息。

三天后？

劝我什么？

劝我把亲生女儿害死吗？

不！

裴川！不可能！

谁敢动我女儿，我跟他没完！

眼看着他挂了电话，看见我之后，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的每一步，就像死神朝我和女儿逼近。

我单手抱着女儿，气愤而哆嗦地拨通电话。

“喂，警察吗？我实名举报有人涉嫌违法贩卖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