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换了山头
“哥……”
“甭想啊，你就等着挨揍吧。”
自家弟弟一张口，顾明就知道想放什么屁，立刻堵了回去。
顾诚臊眉耷眼地回了屋。
没过一会儿，顾父顾母就进了院子，见到自家二儿子也是一喜，再听到顾明说起小儿子下了水，登时门后的扫帚就拎了起来。
顾母打着，顾父在一旁抽烟督战，顾母歇了，顾父再上去车轮战。
就是顾诚哭得有点假，让顾明心生疑窦。
“爸，这小子是不是衣服里塞东西了？”
“嗯？”
顾父手上动作一停，也察觉出不对，一把将慌张的顾诚衣服给掀开。
好家伙，背上、屁股全塞了东西。
怨不得刚才打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不是噗噗，而是嘭嘭呢。
这下顾母也坐不住了，顿时加入战场开始混合双打。
顾诚的哭腔在此刻无比真实，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泣血的哥。
这童年我能让你少了遗憾？
顾明笑了笑，得亏是他在剧团见多了排演，对于表演这块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不然这小子差点把他都给蒙过去了。
“好了，让这小子长个记性差不多得了，再打给打坏了。”
顾母气喘吁吁地拦下丈夫，转头对看戏的顾明问道：“你咋突然回来了？”
“我明坐车去长安，那边制片厂喊我过去把《棋王》拍成电影，回来跟你们说一声。”顾明说道。
一时间，院子里一静。
饶是知晓自家儿子能耐非凡，可冷不丁跟电影搭上边，脑袋顿时空白一片。
还是顾诚率先打破了安静：“拍电影？就是《白毛女》《智取威虎山》那种吗？”
“昂。”顾明点头。
“呀，那就是说以后我也能在上面看见二哥了！”顾诚兴奋道。
“不一回事儿，我主要还是做幕后工作。”
顾明更多是解释给父母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剧本稿酬给得不少，一千二百块。”
他怕这么高的稿酬吓着父母，但又担心两人为了省钱太节俭。
“那还真不少。”
顾母点点头，她的反应比顾明预想中要平静得多。
看来这是长了见识，对金钱有抵抗力了。
“去的时间可能长些，少说得半个月……”顾明正说着。
就见母亲跳了起来：“啥！一千二白块？你你你这剧本是金子做的？”
合着刚才的平静，完全是没反应过来啊。
顾明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人家电影制片厂答应的，放更早以前这稿酬算低了，主要是你儿子我的小说现在名气够大，不然也不能主动找上门。”
提起《棋王》，顾父和顾母勉强能接受了这个天文数字。
虽然二人不看小说更爱看大戏，但村里懂的人会在他们面前夸儿子，特别是贾长海，广播里经常读报纸上夸赞《棋王》的评论文章。
一来二去，两人也知晓儿子如今在文学方面拥有不小的建树。
“这钱只要来路正当就行。”
顾父抽了口烟，脸上的沟壑在此刻都舒展开了，“你就安心去，家里有我跟你妈，没啥事情需要你操心，等你再回来，咱一块去你太爷还有你爷的坟上上香。”
队里一直说顾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尽管顾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但还禁不住起了上坟的心思。
自己没出息，可儿子有出息，算是给逝去的人一份告慰了。
“我给你煮点鸡蛋，再炸点盒子，路上吃。”
顾母擦拭眼角湿润，儿子还是头一回出远门，这一出去再想联络可没那么容易。
“你俩该花就花，儿子有。”
顾明笑着揽过母亲的肩头，“这回回来就把缝纫机给你搬到家。”
……
次日。
前往春城的客车上。
顾明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好，跟来送别的剧团成员摆了摆手，就与藤纹骥和吴天明上了车。
“火车票买得怎么样了？”顾明坐到了位置上，问道。
“托辛团长的关系，三张硬卧票，后天的火车。”藤纹骥回答道。
来的时候他们能靠西影厂的关系，回去可没有，本以为要铁腚坐一路了，没曾想辛民那居然能找到关系。
这可惊掉了他们的下巴，对山里红剧团多了几分神秘感，一个县剧团的团长人脉还挺广。
顾明却是瞬间明白过来，看来是走了吕政委那边的路子。
“我到了春城要去《长春》杂志社一趟，您二位可以先找地方下榻，办完事我再去找你们。”
“没事，我俩跟着也行。”
藤纹骥可不想临门一脚再出什么意外，这可是他导演处女作。
客车一路颠簸着到了春城。
顾明琢磨着大家大包小包的，干脆先找了个旅馆放行李，然后才带着二人去了《长春》杂志社。
这也是顾明头一次去，一路拿地址问着才找到地方。
“你们干嘛的？”
门卫看着仨人，照正常情况，基本不问就放行了。
但谁让吴天明由于演员风格的缘故，顶着个光头，这年头只有劳改犯才这头型。
“我是《长春》杂志的作者，找编辑赵俊生投稿，麻烦您给通报一下。”顾明说道。
“哦，等会儿。”
门卫面色稍霁，能说出《长春》杂志和编辑名字，应该是来办正事的。
五分钟，赵俊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这日盼夜盼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赵俊生笑道。
“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一个长篇，这段时间一直在写，本来想着多写点再拿给你看，但临时计划有变，西影厂喊我去长安改编《棋王》，就想着先拿给你看看。”
顾明一边说着来意，一边介绍身边两位：“这位是藤纹骥导演，这位是吴天明导演，都是京电导演系出来的西影厂骨干。”
“两位有眼光，我最早看《棋王》的时候就觉得这故事适合拍成电影。”
赵俊生跟两人分别握了握手，叹了口气，“就是长篇小说可能出了点岔子，我们《长春》换了社长，目前杂志社主要收取中短篇。”
顾明微微一怔，顿时明白过来，这换了社长，就等于是换了山头，估摸着赵俊生跟这新来的恐怕不是一路人。
“这样，你稍等下，我跟社里再争取一下。”赵俊生咬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