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装，接着装！
见顾明只笑不语，赵俊生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条件不足以打动对方。
关键你想要什么，倒是说出来啊。
一旁的贾长海倒是看出了不对劲。
他本想着有杂志社愿意收顾明的稿子，后者不说喜极而泣，起码也得受宠若惊吧。
毕竟省城杂志的编辑，到了县城那都得是座上宾。
能来前营大队，属于是顾明的机缘。
这么一看，顾明倒像是人家杂志的机缘。
“大哥，嫂子，咱们出去招呼下乡亲，又吵又闹的不像话。”
贾长海出言喊着顾父顾母出了屋子，给顾明和赵俊生留下单独交流的空间。
有些事情，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张口，只剩下当事人，就好说了。
“赵编辑，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定下，我后面两万字还没写完呢，万一狗尾续貂，你们杂志社岂不是亏了？”
顾明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模样，语重心长道。
听得赵俊生心里是猜疑窦起，该不会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编辑给顾明承诺了吧？
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前程，由不得他患得患失。
赵俊生咬咬牙，说道：“顾老师，我可以代社里给您千字五元的稿费，这已经是顶格了，我敢说没有一个杂志会给到这个价格。”
稿费制度才刚刚恢复，文学界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敢轻易地打破规则。
更何况顾明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学新人。
“赵编辑，你把我顾明当什么人了，我选择《长春》杂志，主要是看重贵杂志的底蕴，而且我们是朋友嘛。”顾明义正严词道。
“对对，咱们是朋友。”赵俊生顿了顿，试探道：“那……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顾明伸出手，与赵俊生使劲地握了握。
他虽然不在乎钱，但给的低就是不尊重文学，不尊重文学的杂志他怎么可能与其合作？
赵俊生嘴角微微抽搐，敢情还真就是稿费的原因。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懂顾明，明明出手那么阔绰，一举一动都不像手头拮据的样子，为什么会那么看重稿费？
他接触过的作家，一般都是为理想、为文学梦，谈钱反而落入俗气。
但不论如何，这个结局对二人而言都是皆大欢喜。
稿费是杂志社出，可《棋王》若是出了成绩，要算作他的功劳。
“留个收稿地址，剩下两万字，我尽量这几天写出来，到时候给你寄过去。”顾明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着急，还是以质量为主就好。”
赵俊生又给顾明身上贴了一个效率的标签，比起旁的需要催稿的作者，对方这种就太给编辑省心省力了。
这个标签，甚至让他觉得千字五元给的值。
可见更新量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很重要。
收好赵俊生留下的地址，顾明还‘盛情邀请’对方留宿一晚吃个饭再走，但前者还是坚持要回省城汇报工作。
哪怕自己老丈人是主编，他给到顾明的待遇拿回去也得遭受质疑，而打破质疑最好的方式，就是把稿子摆在那群人面前。
顾明一路送赵俊生到村口。
贾长海则是主动跳出来表示可以骑自行车送对方到县城。
大队里的人就跟第一次认识贾队长一样。
没想到你铁骨铮铮的大队长，也有身段如此柔软的时候。
“顾老师，保重，剩下两万字真不用着急。”
赵俊生坐在贾长海的后座上，显得小鸟依人，临走了也不忘嘱托顾明。
显然顾明之前随口说的那句狗尾续貂，让他生出了心理阴影。
“放心，保证对得起你们给的稿费。”
顾明挥挥手，目送自行车远去。
人是走了，乡亲们却是扭扭捏捏不愿走。
他们没听错的话，顾明可是提了稿费两个字。
大家都不好意思直接问。
只有直肠子的李虎傻愣愣地开口道：“明哥，你写那纸片子还能换钱？”
“昂。”
“那你……”
啪！
众人耳朵正支棱着，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顿时失望。
李家婶子狠狠给了儿子后背一下，这虎逼，这种事怎么能当面问？怎么也得私底下再打听。
“其实也没多少。”顾明摆摆手道。
装，接着装！
谁信你谁就是孙子。
甭管顾明说啥，反正大家是认定顾家要发达了。
以后谁再踏马说知识不能改变命运，前营大队的人第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
上学！
必须送孩子上学，砸锅卖铁也得供着上。
顾明瞅见周遭乡亲们羡慕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一方面他确实想以自己为例子，激励大家把孩子往学校里送，多学点知识总没错，另一方面也是给乡亲们传播八卦的素材。
相信要不了几天，自己拿稿费的消息就能传遍十里八乡。
到时候自己再大手大脚地花钱，大家只会下意识往稿费上去想。
顾明又跟乡亲们寒暄了几句，才领着父母回了家。
进了屋子。
顾红和顾诚看向自家二哥的眼神带着崇拜，却不敢靠近。
“你俩犯啥病呢？”顾明疑惑道。
“二哥，大队里都说你是文曲星转世，我俩怕冲撞了神仙。”顾红有理有据道。
旁边的跟屁虫顾诚也跟着点头。
“这样啊，那看来神仙的喜糖，你俩也不敢吃了。”
顾明从兜里掏出一把喜糖，是在赵俊生婚宴上随手抓的，在两小面前晃了晃。
“二锅，我不怕神仙，我吃。”
顾诚当即叛变，小短腿蹭蹭就朝顾明跑去。
“你是神仙也是我二哥，我也不怕。”顾红也抵挡不了诱惑，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顾明把喜糖给两人散了散，好气又好笑道：“亏你还是个团员，以后再讲封建迷信就得挨揍，知道不？”
“知道了。”
顾红和顾诚都点头。
“对了，爸妈，过几天我准备买辆自行车，至于我妈那缝纫机可能得等等了，这玩意儿票不好弄。”
顾明逗完两个小的，看向父母说道。
“你的钱，你买啥不用跟我俩商量。”
顾父顿了顿，“记着攒点，手里有钱比没钱强。”
“好，还有您那烟斗，等我去省城了弄杆好的回来。”顾明笑道。
一家子围坐在堂屋内，黄澄澄的煤油灯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俱是从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