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密一疏
吃饱喝足，两人付了钱出门，打算连夜赶路。
还不等两人解开马缰，老狼忽地面色古怪起来。
“这是怎么了？”
看他佝偻着腰，手捂肚子，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顾平安忍不住问道。
老狼抬起一只手，面色略显尴尬：“我这...老毛病了...许是刚才贪嘴吃多了些，这会儿...怕是要方便一下。”
难怪他明明如此能吃，身材却瘦削。
顾平安差点没憋住笑，无奈摇头道：“你去便是，我在此处等你。”
“我去去就来。”
老狼说完，匆匆丢下缰绳，绕到院后去寻茅厕。
顾平安看他狼狈跑远，也不着急，安心等待。
片刻功夫没到，一枚小石子忽的从不远处飞来，轻轻滚到他脚边。
“谁？”
顾平安循着声音来源看去，瞧见街角转弯处有人影探出头来。
那人似乎就是为寻顾平安而来，被发现也不逃离，反而迎着目光朝他招了招手。
顾平安心下疑惑，却还是不露声色，缓步上前。
不明对方来意，他已暗中做了提防，气运双足，一旦情势有变，随时可以抽身疾退。
那人倒也确实没有恶意，从墙后走出，举起双手示意。
“顾少侠！”
他如此称呼，顾平安心中倒是有些猜测。
红袄军中人要见自己不必偷偷摸摸，能这么叫的，倒有可能是金人手下。
果然，那人待他走近，立时露出几分讨好的笑脸。
“小人王三儿，是莒州刺史仆散安贞大人手下一名亲兵。”
顾平安当即瞪大眼睛，露出“惊喜”神色：“你是仆散大人麾下？我正有要事向他求助！”
“少侠稍安勿躁，今日钦使被擒之事，小人已知晓...”
不等他说完，顾平安又“焦急”打断：“你知道？莫非仆散大人就在左近？那你们为何不出手解救？”
王三儿赶紧摆手：“少侠误会了，其实小人是受大人指派，混入匪军的细作...”
见顾平安面露不解，他又继续解释。
“今日拦路这伙贼人并非甚么响马，而是流窜在山东路的一支义...匪军，号称‘红袄军’，首领也不是那个光头，而是那个与尊夫人切磋的女子。”
“嘶...你详细说说。”顾平安“眉头紧皱”。
“小人怀疑，今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钦使大人。只是事发突然，他们也未事先言明，是以小人也无法提前示警。”
顾平安此刻心中当真有些紧张。
他们这“趁火打劫”之计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竟没料到带来的精锐里还出了金人细作。
若消息传扬出去，只怕就是磨旗山红袄军的灭顶之灾！
“那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使团行踪的？”
“小人也不知...只知他们昨晚连夜归来，急匆匆召集人手，一大早便赶来此处。”
“多亏了你...”顾平安嘴上敷衍着，心中暗自思索应对之法。
“钦使大人之事，小人倒有一计...”见他难掩忧愁，王三儿只当他真心担忧杨康，又道。
顾平安“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少侠此番回了莒州，随我一同去见刺史大人。大人身为当世名将，关注这支红袄军已久，只可惜暂时没有兵权...”
他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停下观察，确认不是老狼，这才继续说道。
“如今钦使大人遭擒，大人便能以解救之名领兵征讨，到时他们一乱，我与少侠里应外合，趁机救出钦使和尊夫人！”
他说得口沫横飞，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成之后升官发财的场面。
“此计甚妙，甚妙...”顾平安连连点头，像是无意间提起一般问道，“红袄军中，还有多少咱们的兄弟？”
王三儿只当他是升官之路的绝佳助力，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回答。
“仆散大人一共派了五人，其中一人还没混进来就送了命；另外三个只是普通小卒，有资格知道点秘密，参加这次行动的只有小人一个。”
他面露得意，倒像是在向顾平安邀功。
一听他这么说，顾平安心中大石瞬间落了地。
院后脚步声又响起，王三儿顿时警觉。
“顾少侠，我还需回去继续隐藏，大人那边，还望您稍稍美言两句...”
他匆匆嘱咐一句，转身便走。
岂料脑后一道风声袭来，顾平安一记手刀重重砍在他脑后“哑门穴”上。
“你...”
他靠着最后一丝意识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旋即软绵绵栽倒在地。
“顾兄弟...”老狼尽情释放一番，此刻神情气爽，快步走来，刚好便瞧见了这一幕，“你这是？”
顾平安隐约闻见他身上残存味道，皱眉将昏迷的王三儿丢过去。
“狼兄瞧瞧，可认得此人？”
“王三儿？”
老狼接住人，定睛一看，顿时愣住。
他茫然眨眨眼睛，疑惑道：“他怎么会在这？”
“怎么会在这？”顾平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细作啊！”
“这...”
这消息大大出乎老狼的意料，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是金人派来的？”
“嗯，”顾平安点了点头，“万幸他没瞧见方才咱俩吃饭的场面，若是他早到一步，怕是整个红袄军都完了。”
被他一说，老狼心惊不已。
这王三儿也真是个狠人，加入红袄军不过一年，次次冲锋在前，手下金兵的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当真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也正是因他杀敌勇猛，这才得了信任，有资格参加绑架钦使的行动。
“细作一共五人，都是莒州刺史仆散安贞派来的。除了这个，一个死了，还剩三个，幸好这次没来。”
顾平安简断截说，将情况说了个大概。
“如此便好...”老狼微微松了口气。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消息走漏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他们也确实没料到，精挑细选的百十来人中，居然真有金人细作混进其中...
这可真是...百密一疏。
“顾少侠大恩，老狼没齿难忘！”
老狼说着，咕咚一声便跪了下去。
“若不是你抓住这细作，偌大一个红袄军，只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