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前线境况
“安插在齐麓国的前哨岛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北辰忽然开口问道，他有着他的打算，打算再去那里交易一些符箓，然后买一些法器。不过最近局势不明朗，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只剩下两三个道友还留守在那里，其他人全部转移了。”玄火叹了口气，开口道。
在开战之前，双方都互相在对方的地盘安插了哨站或者是安插了奸细，齐麓国自然知道前哨岛的存在，不过玄火也知道他们知道，就进入到了心理博弈的阶段。
明面上，在开战伊始，前哨岛的人便向齐麓国发动了攻击，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而早有所准备的齐麓国修士却佯装不知情，故意卖出破绽，姗姗来迟之后才派人前去攻打。
玄火当然明白，齐麓国此番示弱举动是想让戌国高层产生误判，产生齐麓国不堪一击，连蛰伏在他们国家境内的前哨岛都没有发觉，但是负责此战的悟妙上人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悟妙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大义和天戌盟的血契的木棒进行要挟，要求玄火执行他的命令，把他麾下所有的修士全部唤到西冥群岛来。
这也是为什么在开战两年后，玄火通知陈家的人赶来此地的原因。
“你是想过去买点法器？”玄火看着陈北辰，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玄火的眼眸中露出了复杂无比的神色：“法器倒是没有，不过我这里有十几枚丹药，名曰‘风煞丹’，服下之后可在短暂时间内增加遁术，要是遇上什么事了，可以先行离去。”
“只是……”
拿出风煞丹之后，玄火又将目光放在了陈敛初和陈奉德两人身上。
“你们二人签署了血契，你们应该知晓逃亡的后果。”
“我等明白。”陈奉德主动上前一步，陈敛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初在签署血契的时候，他们二人就曾考虑过这份契约的双面性，因此家族内的下一辈都没有签署。
“我算是害了你们，这些丹药就当是补偿了，看来像你我这样的人，终究只是那些高阶修仙者手中的一枚棋子。”
玄火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他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击杀鬼婆的事情，让他得到了朝廷的恩赐，这也让他达到了炼气境巅峰的层次，但想要再进一步，以他的资质，根本不足以做到。
不说炼制筑基丹需要的天价资材，还有炼制筑基期的困难，更重要的是，就算服用了筑基丹，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进阶筑基期。
众人看着面露难色的玄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声地便按照海图上的位置，来到了冥月岛。
作为西冥群岛的附属岛，这里原本人烟罕至，只是因为近来主岛战事频繁，这才稍微热闹了起来。
御空飞行来到岛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立刻前来接应：
“几位仙师辛苦了，在下是这座岛的岛主，鄙人叫吴山，我这就跟你们安排住所，未来一段时间还请诸位仙师多多照顾。”
虽然是岛主，但吴山的穿着堪比难民一般，要不是他颇有礼节的说辞，陈奉德真的怀疑他是岛上的渔民冒充的。
而到了安排的住所更是破败无比，位于冥月岛的瞭望塔上，地势很高，透过窗户能够将整个岛屿一览无余。
虽然房间的面积挺大，但里面只有一块木板搭建起来的简易床铺，上面铺着草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霉臭味。
“我带了几床被子。”杨璃忽然开口道，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床天鹅绒被，说起来这还是从王晟那里找来的。
早就预料到前线窘况的杨璃做好了准备。
陈敛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跟杨璃道了一声谢。
“老规矩，轮流值夜，没问题吧。”陈奉德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我不用睡觉，我随时都行。”杨璃主动上前，悬停在了众人的齐眼处，然后正色道：
“我和夫君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准备新的置润五炁的仪式。”
想要脱离血契的桎梏，唯一的办法便是置润五炁，这种术法的关键在于，将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和五行之气全都浓缩在一截肋骨之中，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重生。
这跟祟骨杖的“换脸”、“组装四肢”的方法有些类似，只不过“更换”的零件更多，风险更大。
陈奉德听到这话之后，缄口沉思起来。
这个时候，陈北辰看出了大伯德为难，便主动开口询问道：“谨哥，璃姐，我们要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你那个术法，有些过于危险了。”
“我会在船舱内进行‘仪式’，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有十足的把握帮助你们脱离血契的束缚，只是在成功之后，你们也会变得只有我们这般大小。”杨璃正色道。
“为什么是在‘船舱’内？”
陈北辰的眉头皱了皱，杨璃应该不知道船灵的“加持”作用，莫非是陈谨剑告诉她的，也不对，陈谨剑应该也不知道，从船灵之前的话来看，牠不想让这件事被其他人知晓，也没有必要欺骗陈北辰。
“那艘船……”杨璃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到了陈北辰投来的警惕目光，思量片刻后，她觉得隐瞒反而不利，于是便再度出声道：
“我能感觉到船灵身上蕴含着的精纯灵气，这是我在任何地方，包括灵泉灵眼等传统意义上灵气充裕的各种地方都不曾有过的木属性和金属性灵气……
“也就是说，我可以‘假借’船舱内的木、金灵气，只需要置润其他三种灵气就可完成术法。”
听到杨璃的讲述，陈北辰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对于陈北辰来说，杨璃知不知晓船灵的力量都无关紧要了，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大伯和三叔脱离血契文书的束缚，从而离开此地。
在战争中，固然能够捞到不少好处，但也得有命拿才行。
“你帮你奉德就行，不必管我。”
陈敛初用漆黑深邃的眸子看了杨璃一眼：“你没义务帮我，而且我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杨璃刚想开口，却被陈敛初打断了：“当然，我也很感激你之前对陈家的帮助，没有你的帮忙，我们很难挺过来，不过我不喜欢变得那么小，就不劳你费力了。”
陈敛初这句话说的很客气，够给陈奉德和陈谨剑面子了，他本想说一些狠话的，不过想想之后还是觉得没必要。
虽然陈敛初不擅长客套虚伪的交际，但也不意味他说话会太得罪人。
至于为什么不让杨璃对自己施展置润法，并不是因为担心会失败，也不是担心变小，而是因为尊严。
因为实力的原因，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杨璃的存在，更是在事事上都听她所言，这让陈敛初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对杨璃的知之甚少，而其他人对她马首是瞻，更要命的是之前因为“嫁衣回魂”的幻境，导致女儿陈慕雪差点被自己亲手杀死。
这一切，陈敛初都清楚的记得，他不对杨璃动手，纯粹是因为实力的缘故，也就是打不过，而且是用计谋无法弥补的巨大差距。
况且，逃亡真的有用吗？越国和齐麓国同时对戌国宣战，逃亡虽然能够保存实力，但也会加速戌国的覆灭，到时候，就算成功逃到了北边或者东边，可那边的修士真的会接纳自己吗？
失去了报团取暖的能力，到时候就算能靠着杨璃的实力勉强站稳脚跟，但迟早家族会成为她的一言堂，在陈敛初看来，杨璃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失控，难不成整个家族的命运要寄托在她的一念之间？
陈敛初在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股郁闷和压抑的怒气，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提升实力让自己能够遵循本心做事，而不是被各种东西裹挟着往前走。
就算可能因此丧命，但陈敛初依旧决定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妻女，他都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手上。
“我准备依照玄火的意思，留守在这里，大哥，变那么小，我觉得挺奇怪的。”
陈敛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努力装作只是因为不想变小才拒绝了置润五炁的提议的模样。
听到陈敛初的话，陈北辰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船灵曾经告诫过他，不要把加持能力告诉其他人，陈北辰因此推断大概率是因为杨璃的原因。
“确实挺奇怪的，哈哈。”陈北辰讪笑一声，然后附和道。
他注意到，三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嗯，三叔，我去外面守着，万一有人来了，我们也要有所准备。”陈谨剑看出了情况的不对，出声打断道。
“那我也去附近转转，好提前做打算。”
陈北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飞剑，踩在上面，佯装出去巡视。
“三叔，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你有天戌盟的令牌可以随时通知大家，谨哥你和大伯就守白天吧，今天晚上就交给我们了吧。”
陈敛初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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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飞掠到距离西冥群岛外百里开外，陈北辰估算着已经脱离了杨璃的神识感应范围外很远之后，才转过头，看着三叔陈敛初，喊了一句：
“三叔，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陈敛初目光如炬，俯瞰着下方的波涛汹涌的海水道：
“我不想把命运放在一个差点害死我女儿的邪修身上，哪怕她是对的，我依旧记得当初在余烬号上发生的事情！”
陈敛初缓缓睁大了眸子，回忆道：
“北辰，你知道我看见慕雪鲜血淋漓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不等陈北辰开口，陈敛初便继续开口道：
“不是痛心，也不是恐惧和愤怒，而是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我感觉我被一道惊雷打中的脑袋，那一瞬间，我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我看到了小雪苍白的脸，我看到了慕雪小时候的乖巧模样，我看到了那曾经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看到了她咿呀学语，口齿不清的喊着爹爹的模样，却那个小女孩，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爹爹，我不怪你。”
“我当时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用我的命换小雪再笑一下都行，要是她……真的醒不过来的话，我就要亲手杀死那个始作俑者，把那人剥皮萱草，碎尸万段，然后我跳海，陪着小雪一起去那个世界。”
“还有谨剑，他真是着了魔，那娘们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嘛，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却真的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连自己姓啥名啥都不清楚了，处处袒护于她，简直是荒谬！”
陈敛初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北辰，你储物袋里有酒没，陪我喝一杯如何？”
陈北辰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两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黄澄澄的黄酒，打开瓶盖，一股稍淡的酒精味道瞬间没入了两人的鼻息中。
“咕噜，咕噜。”
陈敛初拿起酒瓶，将面前的黄酒一口闷了一半，然后抿了抿嘴道：
“北辰，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好不容易才踏上了修仙的路，我们不应该把生死都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我就觉得，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什么生死，我们都是从娘胎里来，再到坟墓里面去。
“我不希望我死的时候，回首这一世，就是碌碌无为，虽然得到了修仙的机会，但是不敢争取，被一个邪修裹挟着四处流亡，最后虽然活下来了，，但活的很憋屈，到最后，说不准就被她一念之间抹杀掉了。”
说到这里，陈敛初再度端起了酒瓶，将里面的黄酒一饮而尽：
“我和陈谨剑的配偶有过节，心中有个很深的结缔，我问心无愧，我不可能做到完全按照她的意思来，在已经开战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脱离家族，带着小雪和内人去找个地方隐居着。我不满足那样的生活，小雪也不会喜欢。
“所以，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与虎谋皮，跟那个叫什么悟妙上人的家伙，留守这里。”
说到这里，陈敛初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便放下酒瓶，咧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道：
“北辰，这就是一个酒鬼酒后的胡言乱语，你就当我放了屁。”
随后，陈敛初转变话题道：
“等到实力强一些，我会去地海的，你爹他，很可能还在，至少在幻境中，他又在我心中活了一刻钟……”
听完陈敛初的讲述后，陈北辰最后还是决定把船灵告诫过他的事情说出来：
“三叔，我爹的事情我明白，大伯跟我说过。嗯……你知道船灵的‘加持’作用吗？”
“什么？”陈敛初回过头，看着陈北陈认真的脸，带着些许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