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临县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像一副油彩画。
正值夏日，蝉鸣声不止。
老旧的小区楼，高度只有6层。
洛棠家在403。
此时她窝在床上睡的正好。
空调的温度被设置成了18度，屋内连钟表走动的声音都听不见，洛棠盖着被子闷头大睡。
乱七八糟的墨色长发以及一截白净的手腕露在外边。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来铃声响起。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啧了一声，然后才摸索着去拿手机。
眯着眼看清了来电人显示，那点被打搅好梦的不耐瞬间烟霄云散。
“阿棠，怎么才接电话，在睡觉么。”
不疾不徐，清雅温柔的女声。
洛棠笑了笑，换上调笑的语气，“没呢宝贝儿，找我啥事？”
“就是，今天晚上我那个在富源广场有个表演，你还记得不？”
洛棠眸子攸的睁大，抓了把头发叹了口气内心疯狂吐槽自己的健忘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记得记得，我正准备吃个饭就去呢。”洛棠赶紧补救着。
那边笑了一声，也不戳穿应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
洛棠出门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华灯初上。
街边点点星火大大小小的商场门牌灯耀眼夺目。
这个18线小城市，白日里看起来陈旧破败，也就只有晚上各色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才显得没那么凄凉。
洛棠买了一只冰棍边吃边往富源广场那边走过去。
两个看起来学生年纪的人从后面嬉笑着从洛棠身边走过，洛棠的右肩被撞了下，冰棍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向前方，那俩人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回头笑了下，带着点趾高气昂。
俩人都是小吊带超短裙，看起来够辣够张扬。
洛棠认出来了，四中的学生，上次运动会的时候洛棠作为运动员去他们学校比过赛，那俩人是拉拉队的。
上次比赛女生队洛棠跑了第一，男生队里的第一名是另外一个学校的，四中的男女队第几来着她忘了，反正不是冠军。
洛棠笑了笑。
富源广场算是临县唯一的商业中心了，各种吃喝玩乐的娱乐活动都聚集在这里进行。
今天有一场爵士舞的表演，是太林舞社自行组织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宣传招揽学员。
林思理是那舞社里的成员之一，也是他们舞社里的活招牌。
人美舞棒。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围满了一圈，不少是学生年纪的人。
洛棠打开手机发了个消息过去。
“我到了，在哪儿呢。”
不出几秒，那边回了过来。
“台子后面。”
洛棠把手机揣回兜里，慢悠悠的飘过去。
台子后面搭了个架子四面用帘子围起来当成了临时候场室。
洛棠从一面进入，看见林思理正坐在凳子上看手机，脸上画了淡淡一层妆。
还有其余几个女生在旁边相互聊天。
看见洛棠进来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听见动静林思理抬头，眉眼如画，面容精致，漂亮的眸子里却带着至纯至真的清澈。
如果江南能下雪，大抵是那样的风景。这样一个娇美人却学了与本身气质不太符合的爵士舞。
洛棠大咧咧的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靠近她的耳边说，“宝宝真美，有你这么个大美妞在舞社，你们训练室的门口都要被踏破了。”
林思理抿着嘴笑了，说道，“我打算这个学期结束就不学了。”
洛棠稍微后移了些侧过脑袋疑惑的嗯了声，“为什么？”
林思理顿了顿，“课程基本上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让我们尝试着自己编舞，今晚上我表演的那个就是自己编的，名字叫《海棠溪色》。”
说完林思理手指暗自揪了揪宽松的裤腿，垂着眸子没去看洛棠。
洛棠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放开手奥了声，转念又开始逗笑，“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围满了一圈人，其中有不少男生，十有八九都是来看你的。”
林思理这才抬眼看了洛棠一眼，微微笑了笑，“就知道开玩笑，我……”
“思理，准备一下，该你表演了。”
舞社的教练在外面探进脑袋来喊了声。
洛棠随着林思理一块出去，看着林思理上台，洛棠到旁边找了个人少但视线很好的地方站着看向台上。
“接下来带给大家的是，爵士舞编舞，《海棠溪色》。”
林思理音色清冷，声音柔缓。
人群里突然一片沸腾。
不知是谁高声欢呼了下。
有些认识林思理的男生开始带头鼓掌欢呼起来。
渐渐的，人群里鼓掌的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一片掌声雷动。
随着音乐，林思理有节奏的开始舞动起来。
洛棠一向是不太懂这些，但林思理无论做什么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洛棠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扔进嘴里。
人群里不不时有几声激动的呐喊。
“太棒了，牛逼！”
“哦吼，美女，加个好友一起聊！”
“女神，女神，我哥们超喜欢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棠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嘁，装什么啊，这么骚。”
“白莲花圣母婊，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令人厌烦的声调传入洛棠的耳朵。
洛棠偏头，看见了熟悉的两人。
撞了人不道歉的那位吊带姐和另一个小跟班。
察觉到洛棠的视线小吊带转过头看见洛棠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呵呵，”小吊带上下瞅了瞅，“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洛棠靠近了点闻到了浓浓的脂粉味下意识蹙了蹙眉，低声道：“别担心，我们马上就会认识了。”
昏暗的小巷子，斑驳脱落的老旧墙壁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借着巷子口昏暗的一束光才能看得见。
“你神经病啊，臭婊子操你妈的，放开我！”
女生被压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的粘上了地上的淤泥。
洛棠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旁边的小跟班已经吓得在墙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谁骚，再说一遍。”
小吊带没有丝毫屈服的样子，梗着脖子用最大的声音喊，“呵呵，我当是怎么着呢，那小婊子跟你挺好……啊！”
头发被用力的向后拉扯，小吊带被迫昂着头看着洛棠。
借着昏暗的灯光，洛棠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看的人毛骨悚然。
下三白的眼睛，带着与生俱来的蔑视和凶狠。
“记得你是四中的学生吧？”洛棠问。
“是又怎样？”
“那应该……跟若水职高离得近。”
小吊带迷茫的眨了眨眼，不知道洛棠怎么扯到别的话题上来了。
洛棠勾了勾唇，“看你这么不良少女的模样，应该认识陈逸吧？”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瞬间瞪大了眸子。
陈逸，不止若水职高，几乎整个临县的学生都多多少少听说过的名字。
孤儿，无父无母，被临县本地的一个做生意的人家收养，几年后陈逸的养母病逝，男人几年后也郁郁离世。
整个地方都在传陈逸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克死了自己的养父养母，够毒。
陈逸自那以后就辍学与社会上的混混混在一起，性格狠戾，行事恶劣，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那是跟学校里不良学生截然不同的阴狠。
小吊带眼神有些虚，气势不足的哼笑了几声，“用陈逸来吓唬我啊，你…你跟他很熟吗？”
洛棠摇头，“不熟。”
小吊带松了口气，“呵……”
“不过他喜欢林思理，”看小吊带没反应过来洛棠慢悠悠道，“就是你口中说很骚的那个。”
小吊带又闭口不言了，眼神不复先前的嚣张，挣扎一番开口，“谁他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洛棠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站起来掸了掸衣服，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那就随你便了，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我又没义务让你相信。”
说完转身前懒懒道，“加油哦，恭喜你中了头等奖～”
洛棠转身走了几步。
“等…等等！”
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还带着颤音。
洛棠停住转身。
小吊带被小跟班从地上搀扶起来，喘了好几口，嗫嚅道：“对不起……我错了。”
小吊带妆都花了，整个身上也蹭了些地上的泥，整个人看着有些滑稽。
几分钟前还是一副嚣张跋扈随时都想给人一巴掌的模样。
洛棠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极其善解人意的道：“啧啧，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嘛。”
“你刚才说谁骚来着？”洛棠又问了一遍。
小吊带眸子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快速道：“是我，我说我骚，我是白莲花圣母婊。”
“哦……”洛棠笑了笑，“看的出来。”
小吊带眼神染上一层怨恨的神色，却又顾及着陈逸的手段，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洛棠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冷然的开口，“以后见到林思理最好绕着走，还有要是你再骂一句关于她怎么样，或者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你说她怎样，你知道后果的。”
小吊带声音小的要死，“知道了……”
＊
等洛棠回到富源广场的时候，林思理早就表演完了，正在旁边的台阶上坐着等她，刚才围着的人也慢慢散开了不少。
“阿棠你干嘛去了，到处找不着你人影，打电话也关机了？”
洛棠笑着道歉，“去了个厕所，手机没电了吧？”
洛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下，没反应。
“大概没电了……好了都怪手机，我们走吧。”
说着去拉林思理的胳膊，两人一起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