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遇土豪金
如果说万象城京基100是深圳土豪，东门中英街是老街坊，那华强北就是深圳的小强了。林语墨喜欢小强。闺蜜两人没有开车，走路到附近的地铁莲花西站，一路唧唧咕咕地聊到华强北的茂业百货。
林语墨边和陈霏逛女装新品，边说着来自父母的烦恼，这过程中她看上了一套灰色套裙，摸了半天又试两次，没买，因为超出了预算。陈霏虽然一件没看上，却用卡刷了五件衣服和一双红色尖头鞋。
林语墨臊眉搭眼，陈霏则一脸爽快：你要是有钱，一切都廉价；你要是没钱，一切都昂贵。
林语墨扬眉给自己打气：钱算什么？总有一天老子会成为亿万富婆的。
陈霏毫不留情打击她：你呀，可能是目前全中国唯一一个能把三教九流的糟粕糅合运用得最得心应手的人，就算穷得叮当响，长得土肥圆，过得无聊乏味，依然不妨碍你天天自我感觉良好和360度无死角无障碍畅想毫无根据的美好未来。
林语墨怒目圆睁，陈霏赶忙转换了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半拍同学，对面有几家很不错的外单店，没准能淘得到一两件看得上的，要不要去？
林语墨咬牙切齿：去。
两人穿过茂业外十字路口的人流，绕过修地铁高高的围墙，走到一栋半旧的楼下，突然天女散花般地无数土豪金苹果手机从天上掉下来，林语墨赶紧躲闪起来，路人却“轰”地冲过去，将土豪金们包围，等到几个工商税务的执法人员匆赶过来，土豪金全不见了。
抢到土豪金的人用各种方式隐藏，没抢到的指着楼上一处窗户议论。林语墨这才知道，刚才那批土豪金是高仿的，商家为毁灭做假证据，从办公楼的窗户扔了下来——这种事在华强北不是个案。陈霏鬼头鬼脑，拉着林语墨进了一家装修很时尚的商场后，突然一脸坏笑地拍拍她的包。林语墨疑惑地拉开拉链，两部崭新的土豪金手机赫然在目。林语墨的脸刷地就红了。
陈霏说：喏，一人一个，姐们儿够意思吧？
林语墨用手一挡：你个贱人，居然把赃物塞我包里，不要！
陈霏振振有词地说：那些奸商做假手机坑人，不要白不要。
陈霏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再说，拿着这捡来的假货找谁呢，工商税务还是假货老板？林语墨可不喜欢自找麻烦。两人开始逛商场，也许是对这家商场的装修有意见，林语墨开始骂起顶头上司来，因为是他暗示了林语墨一支巨烂无比的股票，她心照不宣地把股票号给了自己的客户，成功地把两个喜欢频繁交易的大客户给坑了。客户一怒之下，把他们巨额托管资产转到另一家证券公司，从此林语墨收入锐减，高级白领变成超市前台。
两人从商场出来，陈霏扬手一指远处的赛格大厦，说：这地方分分钟出富豪，他们最值钱的就是创新点子，你想想你最值钱的是啥？
林语墨脱口而出：姿色？
陈霏瞥了林语墨一眼：男人都挺专一的，不管什么年纪什么身份，都喜欢年轻漂亮、胸大腿长的姑娘，你回去再照照镜子吧。
林语墨摇头叹道：交友不慎，人生艰难啊。说完佯装生气大步往前走。
陈霏迈开大长腿，两步就跟上：亲爱的半拍，我告诉你，你所有的烦恼都因为你穷，想一下啊，假如你很有钱，你妈说你没男朋友，你把深圳最贵最帅的小公子雇回去，他们会逼你相亲吗……
林语墨真恼了：还能愉快地做朋友不？
陈霏说：不能！除非你变成有钱人！你上个破班儿，要死不活地混着，供个小破房子，吭哧吭哧费老大劲，想出去旅游一次，得盘算39个月——为什么三年还多三个月？那三个月你要考虑去不去，另外三年你存旅游费嘛；送辆车你用吧，你还要琢磨停车费和油钱；买件贵点的衣服吧，来回180圈还下不了决心……这可是在深圳啊，人家像你这条件的女人，住豪宅靓屋，开奔驰保时捷，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你看你……行，行，你也别黑着脸了，咱们解决实际问题，想办法多赚钱吧。
怎么赚？林语墨呆呆地问。
陈霏仰天长叹说：真怀疑你这种大头虾在深圳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问你，你有人生规划吗？
林语墨顿时面露喜色，献宝似的说：当然有，一年内去泰国玩一趟，两年到英国玩一趟，三年内……反正30岁前把自己嫁出去。
陈霏：呸！瞧你这点出息。规划，规划懂不？具体点，就是你怎么赚钱？你这规划，跟赚钱有几毛钱关系？
林语墨恼羞成怒：你这么有规划有远见，李嘉诚怎么不请你去给他当CFO？
陈霏说：他早就下聘书了，只是老娘嫌累。
林语墨白了陈霏一眼，用手顺了胸口一下：让老子想一想，玩资本？
陈霏嘲讽：你有这本事？
林语墨深吸一口气：那，做生意？
陈霏继续打击她：有这天赋吗？
林语墨：抢银行？
陈霏冷笑道：够胆吗？
林语墨叹息说：那我还是找个有钱人嫁了算了。
陈霏揶揄说：满大街十七八岁等有钱人带走的蛋白质，轮得到你这奔三的闷骚中年妇女？
林语墨垂头丧气，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我们证券业的有好多有钱人，可是，唉……那些大佬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过两天给郝子恒打个电话，请他教我，这总行了吧？！
陈霏一脸嫌弃，不由分说从她包里摸出手机，塞她手上：等个黄毛丫头，现在打。
林语墨边拨号给郝子恒边骂陈霏：等老子赚大钱了，用钱砸死你。
陈霏双臂一抱说：坐等。
电话通了，对方问林语墨，你想成功还是想发财？林语墨说这有区别吗？对方说成功就是做你喜欢做的事，过你想要的生活；发财就是不管喜不喜欢，也不管哪一行，只管发财。林语墨说你赶紧教我发财吧，不然我要被人活活凌辱至死了。对方说，我今天正好约了刘总谈点事，到时叫他多带几个华强北的老板，看能不能给你这个小财迷带来一些灵感。
林语墨立刻把陈霏拉回茂业百货，八五折后花了3620元，买了那套最新上市、自己摸了几百遍的衣服。顺便问陈霏愿不愿作三陪？陈霏一听说是华强北几个倒腾电子的，说没有兴趣。林语墨扭头把她扔路边，自己坐地铁逃走了。陈霏大骂林语墨无情无义无底线。
准备出门赴晚宴前，林语墨从包里掏出高仿机，好奇地看，发现外观、开机界面都跟自己用的完全没区别，不由得暗自赞叹，华强北的人真聪明，仿得真像。下意识地去点开屏键，锁住了，心中颇是困惑，新手机还上锁？正尝试随便弄几个数字试试能不能开锁，突然铃声大作，林语墨吓得火烧般地把手机扔了。铃声一直在响，林语墨捡起来——关机——扔进垃圾桶，想想，又捞起来，不是有手机定位吗？得把这来路不明的玩意儿扔远点，万一惹上黑社会老大呢？并立刻脑补了一些黑道电影里的情节：高大帅的光头黑社会老大，带着一帮墨镜小弟，在深圳满大街把自己追得鸡飞狗跳的拉风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