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见过主动送人头的
三班差役皂、壮、快：
皂班主管内勤，维持县衙秩序。
快班负责调查罪证、勾提犯人、缉捕盗贼、传唤被告、证人等。
壮班保护仓库，押运粮草，协缉盗贼。
狱卒虽然带着个“卒”字，却非兵卒，依旧要归为民壮，只不过由保护仓库变成了看管犯人。
众所周知，三班差役没有任何薪俸，全靠自己寻找外水过活。
皂班、快班自不去说。
监狱这边，外水大抵有三类，其一盘剥罪囚，其二劳役，其三则是刚刚所说的英雄擂。
新犯入监，本管牢头先设酒款待为其接风。
其余狱卒则争相送礼，大家吃喝高兴。
等到隔日，调出清单，派人上家中索取，这就叫“铺监”。
自然，这笔钱绝对要数倍高于酒席，费一钱，还一两都算心慈。
等到这笔钱入手，过得几日，又换花样，总要让你再往外掏些。
到了掏无可掏时，什么兜三折、二人轿、打攒盘、湿布衫、上高楼，挨个安排。
确定真没钱，那也简单，拿来销掉其他案子，又或者抓去劳役。
武朝奉行儒教，讲究“宽刑弼教”，其中一项便是非死刑、重犯，余者可通过劳役形式来作为惩处手段，比如铺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
当然拉出去帮人种个地，收割粮草，码头卸个货，收个工钱，才算物尽其用。
要不然武朝规定，免费给穷苦犯人发放吃用，这都不能说坐牢了，纯粹就是福利，传出去，天底下不知多少吃不上饭的都去坐牢了。
剩下个英雄擂，这个就不能算常规创收手段了。
五大监，各自挑选囚犯，当然狱卒也可以下场，通过比斗下注的方式来赌钱。
起初也只是各监舍内部搞，后来扩大到整个监狱，到了如今，就连许多外界乡绅、富豪，甚至官吏都参与了进来，热闹非凡。
至于参与比斗者……
往往为了获取更大利益，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最惨烈一次，死伤人数近百。
不过好处也很大，胜者除了不能出监，坐牢比在家还舒服，哪怕需要女人，都能安排。
而且胜一次，能分五两，哪怕最后被牢头抽水，落手里也有个一两。
因为县中出现妖魔，城里城外，人心惶惶，英雄擂已经许久不曾开启过，日子乏味有如饮白水。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做出了重启英雄擂的决定，顿时人人都似过年般兴高采烈。
可到了郑世旺这边，却直接被陈凡整不会了。
“我天！”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还是我产生了幻觉，幻听？”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参加英雄擂？”
“简直就是笑话！”围在郑世旺左右的狱卒，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半天，忽又板起了脸，总觉得陈凡是在消遣自己，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要知道，整个五大监，陈凡出了名的胆小怕事，经常被欺负，要不是需要有人干脏活累活，早被欺负死了。
结果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陈凡居然要参加英雄擂！
到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呢，还是嫌命长呢？
“行呢，算你一个。”
郑世旺开口，引得人人诧异，结果下一句就听他道：“明天帮忙洗地，记得勤快点。”
英雄擂不禁兵器，不禁生死，场场都有人受伤，死掉。
为了不影响比斗，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搀扶伤者，搬运尸体还有清洗擂台。
“好了，我还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谈扯。”郑世旺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陈凡滚蛋。
“脑子坏掉了。”
“参加英雄擂？”
“就他那废物，狗脑子不给他打爆。”
“要不是看在宫大哥面子上，这种废物，早特么赶出去了，我郑某人英雄一世，手下怎么会有如此蛋散。”郑世旺摇着脑袋，骂骂咧咧地走远。
宫大哥。
就是陈凡嫂嫂宫月禅的父亲。
对方曾为捕班捕快，一手鹰爪功使得炉火纯青，江湖上有鹰王的称号。
不知多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被抓住送到监舍，郑世旺身为牢头，早十五六年，基本上天天就听这些人讲古了，自然知道宫月禅父亲威名，也知道陈凡与宫家关系。
不过宫月禅父亲年初，外出公干，遭遇埋伏，被围杀而死。
人走茶凉，何况已经死掉的。
往年江湖上积攒下的情分，是一日衰过一日。
到了今日，没仇家上门，这辈子已经称得上没白活。
当然，此时郑世旺提及，纯属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宫月禅父亲活着的时候，以他的身份，辈分，别说大哥，喊宫爷还差不多。
“李虎、王豹。”
“你俩去牢里和大家伙通通气。”
“把最能打的挑出来。”
“陶浪、白哲，你俩去外面分容叫桌外卖。”
“顺便联系铁匠铺，弄些兵器，没个趁手兵器，明天拿什么打。”
回到值房，郑世旺大刀金马坐在上首，点到几人，一一安排下去。
不多的时间，又转去外面。
明日开启英雄擂，今日就得做好准备。
再者，内部小范围还要进行比斗选拔。
此时戊监院子里，已经有许多人候着，个个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良善。
“今日不用分生死。”
“但该有的胜负还是要有。”
“老规矩。”
“胜者，五百文，外加一桌席面。”
郑世旺比了个手势，不过没说输了的怎么办：“好了，现在谁先上场？”
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还在观望，更多的人，无论囚犯还是狱卒，已经开始准备下注。
而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稳稳立在了场中。
只是看到他的瞬间，郑世旺脸就沉了下去：“陈凡，你作死不成？”
“嗯？”
“好机会！”
“这个我的了！”
“哈哈，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见过送礼的，就是没见过送钱，加送人头的！”
刷刷刷，见到陈凡出现，足足五六名囚犯冲了出来，都想抢占鳌头，夺得首胜。
毕竟，牢里待了这么久，别说各个狱卒性子，本事如何，就连洞里有几只老鼠都清楚。
现在看到最废的陈凡居然落场，傻子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