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手锻造铺
陈卓俯下身,在凶手的尸体上翻找。
几块碎银,一个看着像毒药的小瓷瓶,还有一本秘籍,《灵蛇八步》。
灵蛇八步?陈卓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他想起当初去武馆学内功时,听见旁边的武师给吴大力传授身法,说的就是灵蛇八步。
青霜武馆的武学不是没有手抄本,不让外传吗?灰衣人是怎么拿到的?
他想起那天去找谢小川时,在武馆门口听见的对话。
青霜武馆和城主府都出自灵剑宗,但是两派一直不对付。
凶手杀武馆弟子,还身怀武馆秘籍,城主府又不作为,看来这里面水很深,陈卓可不想趟这道浑水。
他将银子和灵蛇八步收好,毒药和短刀还给死者。
短刀上有特殊的纹饰,或许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就留给查案的人去查验或遮掩吧。
他走到枯井旁,将打水的绳索摇下去,随后捏着喉咙,压低嗓音说道:
“凶手已伏诛,汝可自行上来。”
料理完院中之事,陈卓快速翻出院子,在洒着血迹的巷子口,用极其尖利的嗓音惊呼:
“啊,杀人啦!”
之后他快速躲进旁边的小巷,等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他拉起衣服遮住喉间的微伤,混入人群之中,像一个毫不知情的看客一样,互相询问,指指点点。
他和众人一起,循着血迹,找到了荒弃的小院,拉出枯井中的人,正是赵开。
陈卓蹲下询问赵开的情况。
赵开后背中了一刀,伤口不深,跳井时崴了左脚,此外还有一些擦伤,总体来说,并无大碍。
他脸色苍白,问陈卓:“师兄怎么来了?”
“我见你一直没有回去,就出来寻找,走到附近听到有人喊叫,跟着血迹就找到你了。”
“多谢师兄挂怀。”赵开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现在我受伤,肯定没办法在一个月内将内功修炼入门了吧。”赵开低声说道,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活着最重要。”陈卓拍了拍赵开,说了一句简练的鼓励,然后招呼人将赵开抬到最近的医馆。
赵开就医期间,城主府和青霜武馆分别来了人,询问他关于凶手的情况,也询问了包括陈卓在内的围观百姓。
综合来说,还是赵开知道的信息最多,百姓们只看到了一具尸体。
午后,赵开从武馆回来,路过梧月巷,看见有人迎面而来。
因为前段时间的杀人事件,他最近外出时一直很谨慎,立刻感觉到来者不善。
两人错身时,赵开立刻加快脚步,结果还是被人从身后袭击,砍中了后背。他有所防备,所以受伤不深。
他一路逃跑,无奈跳进了井中。
不久后,他听到头顶传来打斗声,然后有人抛下绳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告诉他凶手已死。
问完话,大夫给赵开简单疗伤后,武馆的人决定将他带回去疗养。
城主府则领了凶手的尸体回去。
“从此人的伤口来看,杀他的是个高手啊。胸骨碎裂,一击毙命。”城主府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胸前和喉咙的刀伤,又怎么解释?”另一人问道。
“或许杀人的不止一个。第二个人应该对凶手恨之入骨,生怕他死不了,所以在关键位置补了几刀。”
“只可惜现场已经被破坏,难以辨认了。”
陈卓发现自己的耳力远胜从前,城主府的两人压着声音说话,且越走越远,他依然听得分明。
他见事情牵扯不到自己,赵开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就回了锻造铺。
第二天,城主府再次宣告,凶手确定已经伏法,青霜武馆赵开,及诸多百姓皆可作证。
第三天,赵开托谢小川传来口信。他虽未参与击杀凶手,却也算有功,加上练功进度不错,已经成为武馆的正式弟子。
陈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诛杀凶手,让城中百姓可以过安生日子,为师父师娘报了仇,帮赵开达成了心愿,他自己还收获了一本步法,可谓一举多得。
他没有急着修炼步法,一是大通铺里人多眼杂,可能会暴露,二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修行感悟。
他积攒的三十多两银子,原本准备去买轻功,现在省下了,正好去租个宅子。
陈卓去上次帮召赵开卖房的牙行,正好遇到胡田。
他一打听,才知道胡田准备把房子卖了,回乡下。
多日不见,胡田憔悴了许多,乱法斑白油腻,浑身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气息,说话也不再那么中气十足。
他拉着陈卓走出牙行,说到:“你不如买下我这宅子。”
陈卓打听价格,胡田说二百五十两。
他知道胡田的宅子,一进一出的格局,不算很大,但二百五十辆这个价格很公道,甚至略显便宜了。
再便宜,也不是他现在能买得起的。
胡田见陈卓一直思索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
“你可以先租,每年算你三十两银子。其中一半算租金,一半算你购买宅子预付的钱。等你什么时候付够二百五十两,宅子便归你了。这宅子我一家三口住了多年,卖给你我也放心。”
陈卓心想,胡田确实经营有道,以租代购这么超前的想法,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提出来。
“我每个月最多二两银子,一年也挣不了三十两啊。”陈卓趁此机会,隐晦地提出加薪。
“我正要对你说这事,以后铺子就归你管了。我以前能挣多少,你以后就能挣多少。”
陈卓刚才就想问,胡田回乡下了,锻造铺怎么办。
他隐隐有期待,此时胡田真切地说出来,内心的喜悦还是强烈涌出。即便他努力克制,还是在脸上荡漾出一抹浅笑。
“多谢师父。”
“你先别急着谢,等我说完条件,你再做决定。”
胡田说,铺子虽然叫胡氏锻造铺,其实大部分的钱都是青霜武馆出的,他相当于从武馆租的铺子。
按照约定,铺子每个月要给武馆打造十把剑。如果超出数量,武馆会另外给钱。
铺子可以接其他的活儿,但为武馆铸剑是最优先的。
铸剑之事,需要跟武馆的管事刘启对接,每个月至少打点二十两。
胡田跟刘启是同乡,两人从小就认识。陈卓若要接手铺子,自然是通过胡田居中介绍,介绍费一口价五十两。
“每个月除去所有花销,真正到你手里的,也就十多两。一年累死累活,挣点辛苦钱。
“你若有习武的天赋,我不建议你长期待在铺子里,辛苦活容易消磨人的锐气。”
“我愿意接手。”这个问题陈卓早就想过了,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决定。
成为铺主之后,不管是挣钱,还是积累修行感悟,都有保障。
他不觉得铸剑辛苦,反而很享受。
“我习武的天赋一般,在城里无依无靠,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是难得,哪里还会挑剔?我虽有习武的梦,但也清楚,平安顺遂,方能长久。”
陈卓一席话,说得胡田眼眶红了。
“我虚长许多岁,看事情却不如你。我若没有逼孩子去习武,就算他一事无成,只要无灾无难,总好过现在……”
胡田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他看向陈卓,仿佛陈卓是一个深明大义的父亲,他自己则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儿子。
如果他曾经这样对儿子说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