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河神大祭一
青鸾蹲下来查看沈旭的伤势。
“我是不是很虚伪？”
“表面上劝阻她，却暗示她苏软软被抓去了哪里。她这一去明明救不了苏软软，我却告诉她会把河神大祭提前，让她有了希望。”
“我知道苏软软不可能还活着，却把她也推向了死路。”
青鸾安慰道：“这是她的选择，你只是告知了正确的信息。”
“正确的信息吗？”沈旭笑了笑，“你李叔没事吧？”
青鸾摇了摇头，她其实也不清楚，甚至不敢进耳房确认。
“把灰珠放在我嘴边。”
青鸾不知何意，照做了。
沈旭对着灰珠猛吸一口气，灰雾升腾而起，进入到他的口鼻。
这灰雾跟诡异受伤时挥发出的灰雾不一样，它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不是那种死物，活性要强得多。
灰雾入口，原本枯黄的脸失去最后一丝血色，自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混乱。
但他能动了，站起身，努力维持着理智。
“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
天还没亮，蛙鸣起伏，村尾的石桥边已经聚满了村民。
“大德，下午的河神大祭提前到清晨不会有问题吧？”村长站在人群之中，对着桥上的沈旭问道。
他的三个儿子则各自带着几个村民守着三家主祭候选。跟以往不同，这次仙师刘大德没有事先公布主祭人选。
“这是河神的意思，你敢质疑河神？”沈旭大声呵斥道。
“不敢，不敢，都听仙师的。”村长立马怂了。
沈旭瞪了他一眼，然后扫视站在河边的村民，最后落在三家主祭候选身上。
刘元虎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原本强硬狠厉的他，此时却低下了头，躲避着沈旭的目光。身边的刘燕儿抱着三岁的幼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刘忠和刘翠兰将孩子夹在中间，看沈旭的眼神带着卑微的恳求。
刘广生的妻子独自带着孩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沈旭收回目光，冷哼一声，众人噤若寒蝉。
【角色完成度：53%白色+1%+1%……】
角色完成度在村民的注视和畏惧中不断上升。
沈旭上前一步，站到桥边。
“以往的河神大祭，河神都不曾现身。今日不同，我会唤出河神，让河神显圣。”
村民一阵骚动，然后更加寂静。
他们对河神并不是敬，而是畏。所以并不愿真正见到河神，那会唤起心中无尽的恐惧。
看着脚下的河水，听着清晨的蛙鸣声，沈旭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大德仙师，请河神出来一见。”
河水继续流动，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他的角色完成度转成了下降。
“请河神出来一见。”
许久，还是没有动静，村民却骚动起来。
【角色完成度：65%白色-1%-1%……】，不久就降到了19%。
他想到当年被河神所救的场景，决定赌一把。
“河神不回应，我就亲自下去找他。”
说罢，向前迈出，一脚踩空，落入到湍急的河水当中。
村民惊呼声中，青鸾上前趴到河边寻找，却哪里还能看到沈旭的身影。
吸了灰雾才能勉强支撑的身体，神志不清比之当年醉酒更甚，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准备挣扎，所以一落水就被河水吞没。
不知喝了多少水，意识终于挺不住……
等他醒来时，已经身处水下洞穴之中，面前站着个人形生物：大大的脑袋，大大的嘴巴，嘴唇两侧各挂着根长长的肉须……
“大德仙师，您终于醒了？”
……
村民站在河边都伸长脖子朝曲河下流看。
青鸾更是着急，趴在桥面上，半个身子俯空，眼睛死死盯着下游的河面。若是看到沈旭的身影露出水面，就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他。
只是良久都没见水面的异常。
村民更加骚动，看青鸾的眼神都不对了。
青鸾心急如焚，脸上露出了哭色。突然，臀部被人拍了下，她下意识回头。
桥面上，沈旭正俯着身子站在她身后。
不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身后，青鸾爬起身扑到他身上，喜极而泣。
她是第一次进入诡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
村民也极为惊惧，明明看见刘大德跳入水中，所有人都看向曲河的下游，寻找他的踪迹。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样重新出现在石桥上的。
安抚了青鸾，沈旭再次走到河边，开始最后的河神大祭。
刚才他已经见到了“河神”，获得了对付它的方法。
鲶鱼怪本就是条大些的鲶鱼而已，因为吸收了灰雾，有了些诡力。后来又找到刘德行，开始假扮河神获取村中祭祀……
年复一年地祭祀，祭拜它的村民不断产生怨念、恐惧等负面情绪。这些负面的情绪滋养着它，诡力不断增加，灰雾侵袭的程度也到了临界点，即将转变成另一种存在。
所以这次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是最后一次河神大祭。
它这次三个孩童都要，并不是为了孩童本身，而是要收集到更多的恐惧、怨恨、无助……
这也是它的弱点所在！
沈旭站在石桥上，眼睛扫向主祭候选，最后伸手指向刘广生的妇人，确切地说，是她身旁的孩子。
“守”在她身边的村长小儿子立马拉开她牵着孩童的手，将这个五六岁的孩童拎着，走上桥交到沈旭手上。
妇人刚失去丈夫，现在孤身一人哪有抵抗之力，只能瘫软在地，不断哀求着。
刘忠、刘元虎夫妻心中悲凉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至少自家的孩子能活了。
沈旭拎着已经吓傻的孩童，用力往空中一抛。孩童惊叫一声在空中翻腾，然后落向水面。
突然，水面起了漩涡，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大嘴一张，将孩童吞入腹中。
村民惊呼出声，没想到刘大德真请来了河神。
同时心中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纷纷跪倒磕头。
河神消失在水面，众村民都松下一口气时，沈旭再一次伸出手指，指向了刘忠夫妻。
死一般的寂静，却没人敢问，更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