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经书苦求转望空
沙奕目光微凝。他看见紫府里，黄庭道景中，从那琉璃盏里生出一枚莹光闪闪的种子，飘落在紫府神宫里。
那种子落入灰黄色土壤里。
下一瞬，他就觉得身体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四肢肌肉虬结，犹如蟠龙一般生出力量。细胞破碎重组，变成更坚韧的颗粒。全身肌肤被浸成古铜色。
铜皮铁骨！
力增三千斤！
这股力量对于巅峰时期的他不算什么，毕竟他的降妖宝杖就有五千零四十八斤。可他现在落难被困，仙骨被挑，道行被废大半，力量也只剩两千斤。
三千斤对他而言，等同肉身力量翻了2.5倍。而这还只是道种初成，未来还有萌芽、展叶、开花、结果。
等到道果结成，又该有多强？
他年唐僧至，西游始，我若种下三千道种，结三千道果，那漫天仙佛我是否还惧？我是否也能与天抗衡？
沙奕终于明白混元盏的作用。
嗡——
他迎面撞向飞剑。原本被贯穿的伤口，此刻竟然快速愈合如初。十二柄飞剑连绵射在胸口，却只破开表皮。
“剑婢，你不行了！这般软弱无力，给我挠痒吗？”沙奕大声嘲弄。
那白玉飞剑霎时间暴怒，将剑身一抖，化作百道剑光疾射而至。
只听“铛铛铛”的撞击声激烈响起，沙奕发出被按摩一样的舒适声。而后伸手抓住飞剑，将其往河里掷去。
“你也只能这样了吗？”
沙奕轻轻掸拭胸口的皮屑，曾经令他痛不欲生的穿胸苦痛，如今只剩挠痒之便。这飞剑只是法器，再难伤他。
杀不死他的，终会令他强大。
沙奕哂笑：“滚吧，废物。以后在我老沙面前，记得放怂一点！”
白玉飞剑听得羞恼交加。这是赤裸裸的轻蔑！它怎么能够容忍昔日的阶下囚放肆，于是盘旋水面想再袭击。
可它终究是天庭灵官布置，规则早有计定，如同龙王行雨，不能差一点一寸。现在沙奕的百道剑罚已经满了。
它不由长声剑鸣，不甘却不得不退回水底。留待下次，再报此仇。
“咳咳……你怎么样？”
道真虚弱问道。
“先顾全你自己吧。”
沙奕懒得搭理这个蠢和尚，拎起他就往对岸赶去。须臾，两人就到了岸旁，“我上不了岸，你自西行去吧。”
道真被扔在地上，艰难爬起来。此时他的模样可谓凄惨，左手、左腿被腐蚀成白骨，胸口被飞剑洞穿。
沙奕也不知他能不能活下去。
“河神，请受贫僧一拜！”
道真费力行礼，然后转身，“就此别过。希望他日还能再见。”
“蠢归蠢，倒是真挚。”
沙奕骂道。
可他没走两步，就见对面的山林里蹿出一只黄皮黑斑豹子。他摇身一晃，化作豹头人身，笑道：“哈哈哈！你们终于过河了！我已经等得饥渴难耐了！”
说完，他伸手捉住道真。
原来这豹子是生在流沙河西岸的妖怪，早看见有人渡河，因此在山林里藏着，直等得心焦嘴馋、欲吃人肉。
现在终于被他逮着机会！
沙奕面色骤变，急喝道：“住手！你若敢吃这和尚，我必将你抽筋扒皮！点灯炼魂！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道真在豹子精手里挣扎扭动，血液沿着身体垂流，眨眼染红地面。
“哈哈哈！大水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虚实？你有本事上岸啊！”
豹子精根本不怕他。
“你找死！”
沙奕怒喝，踏步往岸上冲去。可是就在他脚底触及泥岸的一瞬，就见八百里流沙河剧烈震动。河水冲荡，一片片水域化作漆黑如墨的锁链，冲将而来。
沙奕脚上未干的水渍也一下子变成漆黑镣铐，将他牢牢锁住，往河里拖拽。锁链另一端显出一座漆黑山影。
那黑山坐落于流沙河底，仿佛一尊狱神，凝望试图上岸的沙奕。
原来这整座流沙河都是禁锢。
飞剑穿胸，黑山锁身。只要剑不折、山不塌，他就永无脱困之日。
“哈哈哈！废物，你来啊！你上岸来打我啊！”豹子精畅快笑道。
沙奕竭力挣扎，却被那黑山锁链越拽越远。道真见他苦痛，却自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命数尽矣。”
“河神，多谢一路相送。无须挣扎，且自去吧。贫僧赴死去了。”
他闭目含笑，口中诵念，“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豹子精嫌他烦，一口咬过去。眨眼将他撕碎，囫囵咀嚼、吞咽。可唯有那颗脑袋怎么也嚼不动，于是又吐出。
“大水怪！多谢招待！”
他哈哈大笑，将道真的脑袋一脚当蹴鞠踢回河里。那脑袋被三千弱水快速腐蚀，转眼变作一颗洁白骷髅头。
豹子精转身奔入山林离开。
“蠢和尚……”沙奕抱起骷髅头，那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和尚犹在眼前，可是那音容笑貌已经再也不见。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一声蝉鸣。
有昙花虚影在河面绽放。
正是——
金蝉鸣，昙花现，诸事到头求无功。上西天，度众生，经书苦求转望空。何当再踏灵山路，敢教日月换苍穹？
来不及悼念。
下一瞬，沙奕就被拖入河底。
【飞剑淬体，锁链缠身】
【成长值+1+1+1……】
刚刚连续经历飞剑攻击、黑山镇压，舍身种的成长值也在快速增加。
【当前特性：铜皮铁骨】
【成长值：25/100（播种期）】
沙奕计算一番，每五次飞剑攻击相当于增长1点，每一次黑山镇压相当于5点。要让道种进阶，还远远不足。
黑山静静屹立在河底，周身散发出恐怖的压力，落在他身上。整个流沙河就像是一座牢狱，重重封住他全身。
“好重！好重！”
沙奕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镇压，即便现在拥有铜皮铁骨，也依然觉得负重如山，骨骼不住错响，步履难行。
白玉飞剑斜插在黑山上方，绽放出一圈圈光芒，似在嘲笑他：“你一个被贬的天将也妄想脱离我们的镇压？”
沙奕凝视飞剑、黑山。
无声咆哮。
“前世我不曾向资本低头，今生我也不会向仙佛低头！等着，你们尽管等着！我没有输，游戏才刚刚开始！”
沙奕抱紧道真，盘膝坐下。
这一路虽难。
不过些许风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