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独龙潭义释祝彪 西门庆一吻定情
话说西门庆赤膊站在巨石上,一声暴喝宛如天神一般。
饶是祝家三兄弟自负非常,也被暴喝吓了一激灵,待看清山石上不过西门庆一人赤手空拳,三人各自勒住马匹,三枪同指,喝道:“原来是西门解元,怎地,要英雄救美吗?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西门庆笑道:“当日在东平府校场,你等三人俱是手下败将,有何脸面说这等话?”
祝家三兄弟脸色一变,在他们看来,当日校场争夺解元,西门庆是占了马匹的大便宜,白马连踢带咬犹如猛兽一般,他三兄弟并非技不如人,而是马不如人。
“好,好,好”,三兄弟咬牙切齿,相互打个眼神,骤然分马前后围住巨石,喝道:“当日马不如人,今日看不戳你三个透明的窟窿!”
西门庆大笑,身边虽无兵器马匹,他也丝毫不慌,捡起巨石上石块,向下一阵乱砸,三兄弟挺枪格挡,又哪里挡得住这一阵石雨,顷刻间中了几下,恼怒异常。
祝彪年纪最轻,气得额间青筋暴起,跳下马来挺枪冲上巨石。
西门庆要的就是这一刻,从巨石上一跃而起,虎一般猛扑过去,先把两个拳头去祝彪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祝彪大怒抢将来。被西门庆一飞脚踢起正中小腹,右脚又早踢起,直飞在祝彪额角上,踢着正中,往后便倒,长枪也丢在脚下。
祝龙、祝虎急急驱马来救,西门庆脚尖挑起长枪握在手中,一枪尖抵住祝彪咽喉,喝道:“谁来?”
祝龙、祝虎大骇,勒住马头,却见西门庆抬起脚来踏住祝彪太阳穴,祝彪痛彻心扉,连连告饶。
西门庆大笑,喝道:“你不是要在我身上留个透明的窟窿吗?来来来,我先在你喉咙上开个窗儿,看透不透亮?”他枪尖缓缓下压,祝彪颈上血珠迸射而出。
祝龙、祝虎翻身下马,抱拳道:“且住手,我三兄弟服了。”
西门庆道:“怎生服法?”
祝龙急道:“我三兄弟同生共死,倘若放我三弟一条生路,今后只需西门解元一句话,祝家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我三人手足情深,若杀一人,实为杀我三人。”言罢一躬到底,眼里垂下泪来。
西门庆心中一震,这三人兄弟情意深重,倒也令人敬佩。
祝龙夺过祝虎手中长枪,与自己长枪并在一起,啪一声在巨石上砸断,道:“今后若西门解元有事,只管捎句话来,我三兄弟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言,天诛地灭犹如此枪!”
古人极重誓言,由不得西门庆不信。
当下,西门庆抬枪放开祝彪,道:“去吧,若再欺辱扈三娘,我不饶你三人。”祝彪爬起身来,向西门庆深鞠一躬,回到两兄长身边。
西门庆冷笑一声,手中长枪一掷而出,直贯入一棵大树三尺有余。
祝家三兄弟眼看西门庆如此神威,俱抱拳道:“谢西门解元不杀之恩,从今往后,每年寒暑节庆,我三兄弟自有一份心意送至药谷。”
言罢,三人自马背上放下扈三娘,跨马而去。
月色透过林木枝杈洒在扈三娘脸上,她简直如做梦一般,心里小鹿乱撞,眼前的西门庆就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西门庆上前来,为扈三娘解开绳索,又悉心摘去发间草叶。
扈三娘寻回日月双刀,一声呼哨召回马匹,鼻间却满是西门庆身上的男人气息,她看也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不看,不知何时却红了脸庞。
西门庆当先而行,道:“走,且回药谷暂住,正好你潘家姐姐也在谷中。”
片刻来到独龙谭边,撩着潭水擦拭身上泥土,又去一旁树丛牵回绝影白马。
扈三娘看着西门庆雄壮的身影,心弦似乎被无声拨动起来,却蓦地看到他身边的绝影白马,顿时柳眉倒竖,俏眼圆睁。
那一夜她在谭边沐浴,可不就是有个男人偷看她身子,又盗去了肚兜,骑着白马一溜烟跑了。那人虽未露面容,但白马如风,她牢牢记在心头,可不就是眼前这匹马儿?
扈三娘压住心中怒火,淡淡在西门庆身后问道:“这马儿随官人多久了?”
西门庆掬一捧水洗面,随口道:“许久了。”只听身后铿锵两声,扈三娘拔出日月双刀砍来。
西门庆躲无可躲,顺势向前一跃入水,这才堪堪躲过刀锋。
扈三娘骂道:“登徒浪子,你哪里逃?”
西门庆站在水中,水只及膝,他心中蓦然想起当日那桩事来,只能赔笑道:“三娘莫怪,当日我也是偶然经过,却什么也没看到呀!”
“偶然路过?”扈三娘一跃入水追来,双刀舞成一片刀花,暴怒道:“你不只看了,还逃了,还偷走了我的肚兜裹在头上……你无耻……你下流……你这是偶然?”
西门庆翻身就逃,他手无寸铁,母老虎暴怒之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扈三娘哪里能放西门庆逃走,不管不顾发疯般追来,西门庆饶石而走,扈三娘两把刀探来乱劈乱砍,砍得石头火星四溅,西门庆又两脚乱踢连沙带水掀来,扈三娘衣衫尽湿,却不躲闪只管挺刀前冲。
眼见扈三娘如此凶悍,西门庆大骇,转身又逃,水却越来越深了,先至膝上,不几步又至小腹。
扈三娘追了几步,却停下脚步,她此时衣衫尽时身材曼妙……西门庆转过身来,眼见峰峦起伏,直勾勾看去,再也拔不出眼来。
扈三娘大羞,日月双刀脱手而出,流星般直贯西门庆。
西门庆躲无可躲,索性向前一扑入水,一处刀锋削落他一缕头发,堪堪擦着后脑一飞而过。
这一扑极快极猛,西门庆在水中游鱼般划出,再一抬头已到扈三娘脚下。他也恼了,顺势攥住扈三娘脚踝向上一提,扈三娘仰头便倒,咕嘟嘟灌下几口潭水,翻身一个提膝,正顶在西门庆小腹,又反手一肘,正中西门庆肋下。
西门庆上一世、这一世都不善水战,登时硬挨了数下拳脚,索性发起狠来,两手发力一下子攥住扈三娘手腕,只凭蛮力与她硬碰硬较量。
两人倒在浅水中,面对面一个蛮力压制,一个拼命挣扎,扈三娘却哪里有蛮牛般强壮的西门庆力大,一阵角力间,两张脸儿越贴越近,稀里糊涂间中,四片唇儿竟贴在一起……
西门庆心道不好,这下母老虎还不炸毛?谁知口唇相触,扈三娘却霎时软了全身。他刚放口,扈三娘又力气陡升,无奈,西门庆只能再吻上去,霎时间,扈三娘又如同见浸了水的羽毛般没了力气。
这一吻,电光迸射,西门庆再未收口,不知何时,较量成了交颈,挣扎成了缠绵……浅水之中,只见月色渐浓春思荡,水花点点翻红浪,两个人儿你情我侬,如同两条鱼儿般扭动,清清浅浅潭水中,纠纠缠缠月色下。
这正是:
潭水清清脂如凝,风儿静静郎多情。
云朝雨暮一相逢,明月勾住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