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谈话，希望尚存
基利曼抬头看向叶明。
“那你……”
“回不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事。”
“……”
“咳咳。”被预判了动作的基利曼咳嗽一声，说道：“这个问题我就不再多问了，我的父亲注视了你，他看到了心中的红色，你的意志能够引来力量，这足以证明你的忠诚。”
“我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能够诚恳的正面回答。”
基利曼的表情严肃，问道：“你对帝国的现状如何看待？如果你来执政，你会着手于何处？如果给予你权力，你将从何处开始改造帝国？”
对于基利曼的提问，叶明并不惊讶。
因为这几个问题他早已问过其他人，叶明前世看小说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段。
在得知了帝国的现状后，基利曼悲伤、愤怒、绝望，甚至他都想要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让一切走向这个地步。
而后他又站了起来，将脆弱的自己隐藏。
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唯一在世的原体，是人类和帝国最后的支柱！
如果他也倒下，他也绝望，那迎接人类的将会是毁灭……
不过最后他还是会站起来，因为他见过人类帝国最理性，最美好的时代！
这些后来人既然能够在最黑暗的时代中奋力抗争，没理由他这位原体会失去抗争之心！
所以——
叶明深吸一口气，和基利曼对视。
那一个瞬间，叶明觉得基利曼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又或者说，双方的内心深处，都带着同样的一个理解！
“帝皇，不是神。”
简单的一句话，让基利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打住。”
他严厉的制止了叶明，那无形的气势压迫而下，叶明在一瞬间失去了对自己嘴巴和声带的掌控。
甚至就连他刚刚说出去的话，也在基利曼的气场之下消散，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
基利曼看向叶明，叶明毫不畏惧的和这位基因原体对视。
“他是我的父亲，伟大的人类之主，帝国之皇！他的丰功伟绩刻在石碑之上能够环绕整个银河，他带着人类再度伟大。”
基利曼说道，一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眸盯着叶明。
叶明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怒火，那是来自帝皇的火焰。
当基利曼的心中燃烧起火焰的同时，那把帝皇的佩剑，也在同一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基利曼质问道：
“你，觉得他不配？”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神皇的烈焰之中，那种真实的灼烧感历历在目。
而基利曼心中燃烧的火焰，已然将他团团包围。
此时此刻，叶明有一种一旦承认，就会被燃烧殆尽的恐惧感。
叶明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能够说话后，盯着基利曼，一字一句的说道：“人类，从来不需要神的领导。”
“那是一个人的丰功伟绩，是一群人的伟大征途，是人类谱写的恢弘史诗。”
叶明轻轻说道：
“没有神的事，与神无关。”
寂静。
当叶明无惧于基利曼施加的压力，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后，基利曼久久的沉默了。
良久，基利曼眼中的金色光辉消退，那纯净圣洁的烈焰暂时平息。
他坐了下来，然后笑了。
笑的很真切，没有伪装，没有隐藏。
“哈哈哈哈——”
基利曼的笑声在马库格拉回荡，在亚空间中传递，引起一阵阵波涛和风浪。
暂时沉寂的目光再度投来，疑惑于基利曼的笑声。
早已行动的恶魔原体福格瑞姆微微皱眉；刚刚准备出动的恶魔王子马格努斯，面色阴沉的拿出塔罗牌，看着已然扭曲变换的命运丝线，咬牙发出尖锐的鸣叫；
刚刚才暴怒过一次的恶魔原体莫塔里安，被曾经兄弟的畅快大笑惹恼，他的愤怒再度卷起风暴，却被那笑声带来的影响淹没；
正在搅动汁水的慈父微微抬头，像是看到美味的糖果，伸出长长的舌头舔拭自己脸上的脓疮，祂要亲自调制新的浓汤，为那奇特的意志准备贺礼；
恐虐的意志再度降临，而这一次出现的，还有一位高贵的恶魔领主，她将带着恐虐的意志，亲自去迎接自己的“新郎”……
……
基利曼畅快的大笑了很久。
终于，他停了下来，伸手擦拭眼角因持续大笑而挤出的喜悦泪水。
“不要向他人诉说，在我弄清楚帝国的现状之前。”
基利曼认真的向叶明说道：“现在，说说你的想法。”
叶明点头，说道：“人类需要的不仅仅是生存，还有生存的希望和动力……”
叶明和基利曼谈了很多，从知识的重新建立到普及和传播，破除低效率的封建制度，改革地方教会大于一切的传统，恢复理性的思考方式，重塑人类的探索精神……
叶明所说的很多，都得到了基利曼的深切认同，但基利曼认为需要慢慢来。
一万年的变化太长、太多，很多东西根深蒂固，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切除。
叶明知道这些，所以在谈话的最后，他再度回归基础，脚踏实地的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希望脚踏实地，从一支小队开始尝试，将思想播种而下，静待发芽。”
基利曼露出欣赏之色，“很好，脚踏实地，这是最基本的本质，我会向沃多斯提议的。”
“多谢您，大人。”
“如果你不嫌弃，私下里可以用你讲述的故事中的称呼叫我——”基利曼说道：“现如今尚存人类理性的，或许只有我们了……”
叶明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大人。”
叶明没有多说，因为尚存人类理性，不认为帝皇为“神”的，可不只是他们呢。
叶明从基利曼的圣所离开，在叶明离开后，基利曼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站在圣所内，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画像。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身影。
“父亲，你辜负了你的儿子们，而我们也辜负了你；我们的傲慢与虚荣造就了今天的帝国，我们辜负了人类——”
“荷鲁斯宣称你意图登神，并以此为借口发动了叛乱，帝国今天的模样，难道不会招致他幸灾乐祸的嘲笑么？”
“不久之前，我还在愤怒于我为什么还活着——因为我将所有的一切给了你，给了他们。”
基利曼看着画像，声音平静，却又带着难以压制的绝望、悲伤和痛苦。
“但瞧瞧他们都对我们的梦想做了些什么？在帝国臃肿、腐败的残躯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理性和希望的影子，惟有恐惧、仇恨和无知，维系着这具躯壳挪动、扭曲！”
“就算我们尽数葬身于荷鲁斯的野心之火，也总好过活着目睹这一切！”
“我们曾经失败，但一切为时未晚——”
“人类没有抛弃我们，没有忘却我们，还有火种，还有希望！”
基利曼看向窗外，注视着下方的施工队和手段田野的农民。
人们正热火朝天地修复着战争带来的创伤、极限战士们带着骄傲和自豪之情驻守于城墙上、平民庆幸于家园尚存，期待传说中的奥特拉玛之主带领他们更好的生活。
他们是这个黑暗纪元的孩子，毕生所见除了艰辛、困苦以及无尽的冲突外别无他物。
尽管如此，他们不屈地抗争着、纵使群敌环伺仍百折不挠！
而且这一次，他们还有一个变数——
“但希望尚存。”
基利曼扭头看向父亲的画像，像是和他说，又像是和自己说。
“我将站出来，帮助我族重新建立理性与希望的光辉，终有一日，我们将哀悼逝者、筹措建设、开创未来！”
“而在那之前，我们会让那些叛徒和混沌的子嗣，为背叛、玩弄我族，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