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何人
本以为林姝嘉在视频发布前不会联系自己，于是柳意又游戏中醉生梦死了一晚，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被手机不断的消息提示音震醒。
朦胧一看，全是林姝嘉的信息，滑动屏幕，各样问题接踵而至，什么自己说话经常吞音，音调一会高一会低，声速快慢不一，让她剪着非常煎熬，边做边吐槽，效率低，挫败感满满。
合着她一晚没睡啊，柳意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起来，“要不我再补录一下声音，我房间里戴上耳机效果没准能好点。”
“别了别了，那样我前面的都白剪了。你把你说的话都整理成文字发我吧，吞音太厉害，我看了几十遍都听不清楚有的地方你说的是什么，Ai识别很多字还是错的，我把视频发你，你弄下吧。”
柳意极不情愿打开视频，之前工作的时候，他就蛮排斥听自己的语音，认为声音实在难听，既不浑厚，又没磁性，但为了视频顺利发布，打开视频一段段转化成文字。
吞音的确很严重，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毛病，简短表达时还好，长篇大论的发言，经常会有几个字吞过去的情况，之前在服务客户的时候，可以重复表述，问题忽略不计，录视频就要注意。
本以为整理文字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他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不仅仅是吞音那么简单，他习惯性的倒装句听起来也很难受，还有一些词不达意的地方，只能反复的听，反复的改，直到中午才把文件发给林姝嘉。
“我觉得，后面继续做，光凭我们两个人还是不够，至少得有个剪辑的负责人，”林姝嘉抱怨道，“就这么一个实况性质的视频，加上素材、配音、专场，我就弄了三天，调整预计还要一两天，后面完整版至少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想想都麻。”
“加油，你是专业的。”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把这个弄完得去补个觉了。”
柳意虽说着轻巧话，但他还是找了一些学习视频打算学习如何做好视频，他对林姝嘉说的那些不能说是完全不懂，只能说是一窍不通，他也想帮帮忙，顺便也练练自己怎么说话不吞音。
现在用ai配音的太多了，他刷视频的时候听到ai声音都不太喜欢听，还是原声更舒服一点。
他下了现在比较傻瓜式操作的剪辑软件，当然大部分专门的主播剪辑时不用这个，好在自己有原来磨ppt质量的能力，学起来还算简单。
学了没多一会，就有消息跳出来：
您有新的面试邀请，请注意查收
柳意瞬间不淡定起来，面试？是哪家？他打开一看，是之前他比较心仪，聊了几次就没有再回复他的公司，工作内容和待遇都可以接受，最主要的是，稳定双休，简直不要太幸福了吧。
这个时候主动联系我，肯定是回过头来觉得我各方面还可以，运气真好，嘿嘿。
“柳先生，今天下午两点您方便线下参加面试吗？”
“您好，方便的，麻烦位置发我下。”
收到位置后，柳意开始调整简历，下楼打印，洗头洗脸，套上正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系列弄完，就到了出发时间，见位置不远，叫了个快车出门还在激动难以平复。
这样好了，又有稳定的收入了，不仅房租、分期又有着落，后面还能更加轻松。
一路上，他幻想新的工作，新的生活，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即将面试的公司楼下，时间还很充裕，他在外面来回走着，边看周围的样貌，也熟悉一会面试可能要问答的流程。
感觉差不多了，他暗自鼓劲上楼，虽然不像之前的公司占了一整幢楼，但看起来也非常正规。
随着签到后，人事把他领进公司，趁机会扫了一眼环境，公司一共四个区域，大概三百米，员工区域排列三十多个桌椅，每个人的工位不大，除了工作电脑外勉强够放其他文件，在岗的员工不多，很多人都在拿着电话沟通着什么，其中有个胖胖的女生，声音虽不大，但有种播音腔的感觉，把其他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这里好像跟照片中不太一样，柳意心想。
走进会议室，人事接过柳意的简历，简单看了一眼就放下，说道，“请先简单介绍下自己。”
“您好，我叫柳意，今年26岁，来自……”柳意把在楼下练习的内容控制在一分钟内描述了一遍。
“好的柳先生，您对我们公司有过了解吗？”
“了解过一些，咱们主要是做云服务器相关业务的是吧。”
“是的，我看您之前的工作经历，主要是定制化软件开发，应该只是稍微接触过服务器业务，为什么考虑我们公司呢？”
“首先，我一直觉得服务器业务是很多企业的刚需，尤其近几年网络病毒的影响，及环境决定企业要从线下管理的方式转为线上，所以这个业务依旧是蓝海，其次对于我个人之前的工作，与不少服务器的同事合作过，认为这个工作充满机会和挑战，所以考虑来尝试一下。”柳意说道。
“好的，我了解了，我们公司是国内三大品牌服务器厂商的合作代理商，目前因公司发展需要，的确需要人员补充，现在需要您做一个小的性格测试，大概十分钟，做完我会安排业务负责人与您沟通。”
“哦，好的。”柳意看了看面前摆着类似试卷大的纸，序号一共四十道选择题，每道都有五个选项：完全不赞同，有些不赞同，不知道，比较赞同，非常赞同，题目也都是日常生活的选择，这种题哪里都是，要是平时让他做，他会觉得十分滑稽，但这次他还是认真的一道道做完。
这时，外面的员工区域好像传来那个女生争执的声音，“你怎么说话呢！你没有妈妈吗，你没有家人吗，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打电话的怎么了，我就打你电话了，我乐意！”
然后就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在重重的脚步声里出去了，柳意正好奇想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隔壁老板办公室像是和领他进来的人事说，“这个女生找个理由让她走吧。”
“好的，那她来了一年多，要是谈赔偿……”
“赔偿？你让那谁把业绩表拉出来看看，完成的一塌糊涂，还耍上脾气了，客户投诉是谁的责任，这种就是触犯公司制度，你就像之前那样谈，没有赔偿的余地。”
“好的。”
柳意默默坐下，四周张望，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没多久，一位自称业务主管的中年男人进来，一言未发看着简历和答题纸。
中年男人开口道，“大概情况我了解了，虽然你上一家在大公司，有五个项目经验，但是云服务器这个业务需要有原始积累，之前的客户资源你都有保留吗？”
“没有。”柳意轻描淡写说道。
“那可能需要你前期先进行客户资源的收集，了解公司的业务场景，才能真正上手，在试用期内，有一定商机，并达到落单金额标准，我们会予以转正，到时根据情况给你调整到运营岗位，或者说着急转正缴纳五险一金的话，也可以三个月在销售岗转正，底薪会比运营低一些，但做得好的话待遇肯定是远超运营的。”
柳意问道，“能具体说下，多长时间、多少商机、多少金额可以转到运营吗？”
那人嘿嘿笑道，“这个要看实际了，你要是明天就谈了十万，明天就能转，但半年只谈了十万，我们还要考察一下你对我们业务是否了解透彻，不过如果真可以一天谈下十万的单子，我估计你也不想当运营了。”
唉，柳意又问道，“那试用工资多少？还有平时工作时间有什么要求吗？”
“试用工资5k，试用期间每单固定按5%利润提成，上不封顶，我们有人干得好的一个月都有8%甚至10%，工作时间我们早九晚六……”
话还没说完，旁边又传来争吵声，听起来是刚刚出门的女生，“我来这快两年了，每天两百个电话从来没有缺指标的时候，有效通话不够要加班，商机不够要加班，我也遵守了，我怎么就违反公司规定了？我要投诉你们！”
那中年男子噔噔出门让那个女生和人事出去说，女生不去，持续几分钟，隔壁办公室老板把她们都带到外面，只剩下隐约的对话声。
中年男人进屋略带抱歉说道，“不好意思，临时处理点情况，咱们继续。”
柳意挥手打断，说道，“工资我清楚了，工作时间我也有数了，要不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好的，好的，非常期待你加入。”
“嗯，我也挺期待的，建议你们也最好把这个，公司的隔音弄弄。”
“哈哈……”
柳意走到门口等待电梯，看到那个女生面目涨红，眼睛瞪得滴流圆气势汹汹走向工位整理自己的东西，拎着东西往外走，每走一步公司的老式地板都在咔嚓般哀嚎。
两人上了电梯，柳意有点不自在，看着电梯缓缓下落，还是开口说，“我是来面试的。”
见女生毫无反应，他又说，“这个公司办公室会议室的隔音很差，不知道是好是坏。”
女生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他拿出手机，翻了几下，里面传来人事让柳意自我介绍的声音，他快进到女生电话吵架，以及老板和人事交谈的地方。
出了电梯，柳意依然自顾自地说，“因为我面试都会录个音，防止哪里有岔，你要是有用，我可以剪一下发给你。”
那女生终于有了反应，掏出手机添加好友，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柳意出了大楼仰头数着楼层，尽管在电梯上他已经看到了，直到顶层后，他望着冰冷的天空。
落下一滴雨。
可惜了，预报没说有雨。
而我，也没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