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盘险棋
男人的呼吸由平缓变得急促，而后又回归平缓。
他的体温也渐渐回复，在老蛇为他治疗的过程中，包爽一直留意着这个男人。
不为别的，男人的脸型、身体似乎有些熟悉，包爽确信他是见过的，无奈暂时想不起来。而现在男人的脸上沾满血污，模糊不清，分辨不出面容。
“他大抵是脱离危险了，休养一阵子罢。”老蛇抚摸着男人新长出青绿色皮肉的胸腔，喃喃道。
包爽重新为这男人盖紧兽皮褂，如今冬日，皮肤裸露在外散失热量，对男人苏醒并不是一件好事。
老蛇算是完成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因此准备离去。他不想在凡赛久留，担心因此多生事端。
包爽沉吟片刻，叫刘固安抬出一桶蔬菜赠送给他，老蛇客气地道谢，但手上却并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老蛇起身离去之时，小格雷忽然表示想送客人一程。
包爽一怔，小格雷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提出的请求实在令人费解。
“一些魔法上的事情...”他对包爽话只说出一半。
见老蛇没有反对，包爽也便准许，只是叮嘱小格雷送到沼泽地就回来，不要前往深处。
两人走后，包爽用清水洗掉男人浑身的血污，它们紧紧黏在皮肉上，甚至掺杂着点点雪花。
想必他是个猎人，从这一身装束上也能看出。刘固安讲述起见到这个男人的经过，推测他可能是昨夜逃至凡赛城外，却因城门关闭，无奈昏死在自己的小屋前。
随着男人脸上的血污被清洗掉，他的身体也渐渐有些抽动之感，大抵是因感受到寒冷而打颤。包爽和刘固安将他抬进屋内，那里有营火燃着，温暖不少。
“这个人是...？”刘固安突然惊呼。
他正用温水清洗男人的右半边脸，黏糊凝固的污渍被洗去以后，竟露出一道鲜明的疤痕！
如此深长的疤痕，包爽同样心中一惊。他抓起沾满水的皮革迅速抹净男人的整张脸，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流浪猎人契科！
“他不是死了吗？”刘固安惊呼。
包爽连忙询问缘由。
刘固安解释道，丘利特之前统计山民信息时，从他们那里得知，这契科失踪多日，山民们已经认定他死在山林中了。
失踪多日还能活着逃到凡赛？眼前这人的顽强可见一斑。
虽说这人颇有可恨之处，但既然众人费尽周折救活了他，那就留他在凡赛养着吧。
“我看不妥，”刘固安直摇头，“蒂法他们巴不得这人死，契科名声已经臭了。要是留他在凡赛，肯定会遭到山民们的反对。”
包爽不解：“他名声一直很臭，还不是在冷杉住着？何至于留不得？”
“不不不。”刘固安补充说，他从蒂法那里了解到，契科前些天在莱昂城，用处理过的腐肉当做腌肉售卖，彻底惹怒了监察官，还败坏了冷杉村的名声。
以至于，整个村子的人一致同意将他逐出村落，就在朔月尸潮爆发的前几天。他便从此没了踪迹，尸潮爆发以后，冷杉村的人都默认他已经死了。
“这下倒好，竟被咱们给救活了…”刘固安无语。
真是既狡诈又毫无诚信，包爽看着昏迷的契科。但此刻他虚弱地躺在这里，包爽又不得不生出几分怜悯来。
纵然曾经契科羞辱过自己，但包爽也还回去了。他们之间算是无冤无仇，造假一事固然可恨，但契科也不是毫无优点，例如他的武力包爽是见识过的。
“还是留着他吧，但不要让凡赛城里的人知道！”包爽思忖着说出。
刘固安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就留在你这里，麻烦兄弟你好生照料了！”包爽拜托刘固安，“我为你找些材料，扩建一下这个小屋。”
刘固安依旧难以接受，他平日也不常住在小木屋里，现在却要他偷偷在这里藏个人？如何做得到？
包爽有自己的想法，他要留下契科，另有他用。
不多时，小格雷送罢老蛇，返回城外。包爽知道他如此殷勤的原因，无非是想亲近老蛇，小格雷眼馋后者的强大魔法。
包爽不会猜错，因为这位铁匠儿子，他看向老蛇法杖的目光，都充满着觊觎和渴望。
“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情，”包爽拦住想要回城的小格雷，随后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小格雷听后，惊讶而又窃喜，仅仅思索片刻之后，便表示同意。
包爽放他回城，并告诫他，今日之事，不能告诉其余任何人。
最后，包爽回到小木屋中，告诉刘固安，他在下一盘险棋。
“你也是棋子中的一部分，但具体这盘棋怎么下，原谅我不便告诉你。你只需要为我做两件事情。”
包爽诚恳地望着好兄弟的眼睛，他知道对方并不会拒绝。
“第一件事情是，两天之内养好契科，要花费多少食物、精力，我都给你补偿。”
“第二件事，我可能，需要你名下领地作物分成的一部分。至于用处，暂时也不能告诉你。”
刘固安深吸一口气，表示这两件他都能做到。
“我能猜到你要干什么，你瞒不住我的。”
“你还是想结交沼泽中的巫师对吧？这很危险，你要把控好分寸啊…”
包爽心中一怔，刘固安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自己确实要结交沼泽地的北派巫师，但并非奔着原本联盟的目的。
“你想用契科？可他阴险狡诈，不是能信任的人。”刘固安皱眉，语重心长一般劝告包爽。
“我知道…”包爽内里咬紧下颚，“等我目的达到，就立刻杀了他！”
他盯紧昏迷中的契科，话语声极浅极轻，昏迷中的人，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吧。
凡赛在沼泽的农田开垦得很广，一些农舍也开始在高地上修建。湖泊被渔夫们彼此分划出区域，每日都有大量渔船从城外河中拨桨而下。
可以说，沼泽北部近处已经开发地有些模样了。而隔绝东西的石墙也已砌成，西边便是无穷无尽的密林。
领地内的工人们不解，为何领主要求在沼泽丛林边上修一间小屋。这小屋占地也不大，四方七八格，高度也就四格，用不显眼的橡木木板修成。
它被隐藏在林间，层层树梢将其完全遮挡住，从外面很难发觉。领主说，这是为了日后开发丛林提前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