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有点不对吧

艾蕾尔本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变故总是突然而来。

自上一次教会的视察后，艾蕾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触碰带来无数死亡。

那一天，艾蕾尔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浇花。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朵盛开的玫瑰，沉醉在花瓣的柔软触感中。然而，就在那一刻，灾难降临了。

玫瑰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最后化为灰烬。艾蕾尔惊恐地后退，但为时已晚。诅咒已经开始了它无情的侵蚀。

从那天起，艾蕾尔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爱的花园在短短几天内化为一片死地。曾经繁茂的树木失去生机，枝叶凋零；鲜艳的花朵瞬间枯萎，化为尘土。

就连坚韧的杂草也无法幸免于难，在她的脚下化为灰烬。

起初，艾蕾尔以为这只是一个恐怖的幻梦。

她拼命掐自己的手臂，希望能够醒来。但疼痛只是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触碰变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毫无征兆。

以至于她完全无法接受。

在几乎化作地狱的花园里，她抱膝蹲下，躲在角落里哭泣。

泪水沾湿了长裙。

她满怀着畏惧睁开眼，看着仍然洁白如故的长裙。

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的眼泪还是透明的。

或许，还没有完全变成什么非人之物。

就在这时，一只美丽的蝴蝶轻盈地飞了过来。

它五彩斑斓的翅膀在阳光下闪耀着，不知疲倦地在她周围盘旋，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她被泪水浸湿的裙摆上。

这美丽的小生命，简直像是要来安慰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艾蕾尔泪眼婆娑的脸上，不觉勾勒起释怀的笑容。

然而，那份因为眼泪而稍微有些难看的笑容，也很快凝固了。

蝴蝶的翅膀开始失去光泽，色彩迅速褪去。

它颤抖着，似乎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几秒钟后，这只美丽的生灵就变成了一堆粉末，散落在艾蕾尔的裙摆上。

难以接受的事实，让她昏倒了过去。

朦胧之中，她感受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父亲早亡。对于艾蕾尔来说，此刻就是她体会过的，世界上最幸福的温暖了。

一时之间，她简直想要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但随即，恐惧却如电流般窜遍她的全身。

艾蕾尔猛地睁开眼，看到母亲正关切地用手抚摸她的脸颊。

她试图大喊，试图挣扎，想要推开母亲。

可一切都太晚了。

她看到的是母亲惊恐的眼神。

母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染上漆黑的颜色，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

……

自那以后，她每天照顾卧病不起的母亲，同时也是以此为借口，避免与其他任何人产生接触。

在昏倒的前一刻，母亲竟然还为了让艾蕾尔放宽心，竭尽全力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然而，这一点反而更让她感到绝望和自责。

说不定，自己就此消失反而会更好。

负面的思想一直在尚未成熟的少女心中盘旋。

逐渐成为其梦魇。

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走出村庄，离开了结界保护的范围。

这之后，则是几乎理所当然地被魔物给抓住了。

不过，这魔物却没能给她个痛快。

而且，没想到埃德也一并被抓住了。

当埃德朝她伸出援手的时候，她反射性地就拒绝了。

那之后，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埃德，她当即想要道歉。

可抬头看到埃德脸上那满含着厌恶以及失望的表情，艾蕾尔的心脏骤然收缩。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艾蕾尔强迫自己直视埃德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怜悯，哪怕是虚伪的同情也好。

然而，她只看到了冰冷和疏离。

此刻，埃德目光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不配被爱、不配被理解的存在。

又一次开始自暴自弃的思绪，几乎剥夺了她的五感。

眼前一片黑暗，周围的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显得虚幻而模糊不清。

当时，魔物的“看样子你们已经决定好了”这句话，也压根没有被她那已经变成一团乱麻的大脑所理解。

直到埃德出声质问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辩解的资格，于是终究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被埃德强硬地索吻的时候，说实话，她甚至感到有些高兴。

她希望有什么能来惩罚已经变得污秽不堪的自己。

但是，她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同意。

可半吊子的觉悟、以及矛盾的心情，使得她很久后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我……不想让埃德碰到我！”这句话。

（啊……这样一来，我就彻底变成孤身一人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耻笑自己。

明明早就应该做好觉悟了才对，事到如今还在想什么。

然而，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用最后的觉悟挤出来的话，却被埃德当成了耳旁风。

当被埃德吻住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后悔这一种情绪。

如果她能再果断一点，干脆地将诅咒的事情向埃德全盘托出就好了。

哪怕会被埃德讨厌，但至少，她不用亲眼看到自己的污秽害得他倒下。

然而，她有所不知的是。在那样的情境下，她要是真的把诅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埃德也只会将其当成是艾蕾尔想要支开他而在撒谎。

最终反而是授人以柄，让埃德多了一个借口，说不定会把艾蕾尔全身上下都探查个遍。

被放开以后，艾蕾尔满脑子都只想着，这样一来就连一直支持着她的青梅竹马也被自己害死了。

内心被绝望所占据。

然而，此刻，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却传入她的耳中：

“初吻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也是我的初吻。”

她愣住了，开始用视线打量起埃德的全身。

至少，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强打精神。

“怎么？你该不会想说这会突然爱上我了吧？”

埃德说的话，艾蕾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确认。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埃德的手臂。

艾蕾尔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了埃德的手臂。

她屏息祈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然而，预料中的灾难并没有发生。

埃德的皮肤没有变黑，没有枯萎，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有出现。

艾蕾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抬头望向埃德，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希望。

“怎么了？”

埃德挑了挑眉。

“你不是不愿意碰到我吗？”

艾蕾尔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小心地触碰了埃德的手臂，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随后，更是双手握住了埃德的手臂。

透过肌肤传来微凉的感触，一时之间让埃德感到有些兴奋。

然而，那种情感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开始怀疑艾蕾尔此举究竟有何盘算。

……而思考的结果是，既然事已至此，艾蕾尔估计是想借这主动的肢体接触行为来捆住他。

好让埃德觉得离开了艾蕾尔的身体他就活不下去了。

要是男女立场转换一下的话，就类似于“已经变成他的形状了”这种感觉。

类似的情节，体感时间几十年以前，埃德在某类漫画创作中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那没事了，随她去吧，埃德这会心情很好。

【强硬的行为给心智尚未成熟的圣女带来深远的影响】

【获得积分奖励+1000】

埃德上辈子哪见过这么多积分啊。

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果然，这系统的正确用法就是走复仇流才对。

现在，哪怕艾蕾尔要恬不知耻地贴到他身上，他也有自信不会将其甩开。

才刚这样想着，艾蕾尔竟然真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平时隔着包裹全身的朴素长裙完全看不出来……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颇有分量了。

手臂处传来的柔软，一时之间几乎要让埃德沉溺其中。

但埃德又岂会如此轻易让艾蕾尔得逞。

通过花费部分积分抽奖，他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金色传说？

好白，不是，好大……不对，好亮。

他如此想道。

最终结果，他抽取到了【圣者的誓约】。

简单来说，是能通过强制手段保证契约有效性的能力。

大致思考了一会用法以后，埃德开始用不怀好意的视线，俯视着身旁的艾蕾尔。

同时露出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