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露西
地铁在高低差距显眼的赛博城市行驶着，上层的建筑是玻璃外墙，下层则是各种各样的老建筑，结构复杂，纵横交错。
如果看的足够仔细，甚至还能看看见五十年前安装的电缆上的青苔。
这绝对是真实的世界。
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江起此时想的最多的还是——
那他刚刚到底和什么东西站在一起？！
现在想来，那些拥挤的“人影”曾经给他一种模糊遥远的感觉，但因为他自己仍在眩晕中，所以也没有心思仔细看旁边的人，上了地铁就挤到车门边了。
这种骤然转变的状况让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表里世界’传言。
传说，大部分人类所生活的地方都是表世界，这里一切都遵循物质规则，没有什么特别的能量。但与之相反，里世界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有特殊力量的物种，对人类抱有恶意。
但光看江起的经历，他是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在上车的期间，他曾经迷迷糊糊地推搡了好几个人影，但他们都没有理睬他，最多看他一眼就扭回头去了。
这也是江起一直没发觉那里有问题的原因。
不过，虽然他自己没有看见什么，但露西肯定看见了。
因为她明显被吓到了。
露西不是世界里随便一个普通的路人。
她是《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的女主角，也是夜之城传奇大卫的女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目前似乎不认识，但江起对露西的身份同样清楚。
表面上，露西是夜之城“边缘行者”雇佣兵的一员。
暗地里，露西还是荒坂公司培养出来，又叛逃公司的一名少年黑客。黑客水平高超，这也是她能够在夜之城讨生活的主要手段。
而露西叛逃的原因则是荒坂过度压榨她的生命。他们强迫她在旧网中挖掘信息，下载数据，置身于旧网内部海量的ai陷阱和流窜ai的生命威胁之下，为了保存生命才不得不逃。
——这说明露西绝对有出色的观察力。
“露西，是吗？”
在短暂的思考后，江起选择直接与露西对话。
此时此刻，露西才终于从那一瞬间看见诡异事物的惶恐中缓过神来，她蓝色的眼珠颤了颤，抬眸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正如江起有疑问一样，她心中，也有一个按耐不住的疑问——
他真的是人吗？？
她只知道，人的脸皮旁边不会长眼睛。
倒霉，倒霉——！
几秒后，她用力攥紧了还在颤抖的手，脸色立刻重新变得沉稳起来：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
“但我听说过你，”江起笑笑，而后压低了声音，“边缘行者——雇佣兵的一员，对吧？我听说你是在来生混的。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这句话几乎在露西耳边几乎变成了魔音。
和江起自以为的友好笑容不同，从她的角度看，少年的整张脸庞都隐藏在了车门的阴影之中，只剩下机械做的眼眸反射出暗光。
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还有一圈勾勒过整张脸颊边缘的红线，从未愈合的伤口空隙，还能看见里面红色的肉在微微起伏……！
那里，曾经有一只眼睛。
‘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加上这个问句，露西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霓虹传说——裂口女！
裂口女的问句是没有正确回答的，因为不管回答什么，结局都是被裂口女杀掉。
露西本来从来不相信这种传说，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论她是系统中毒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看见了什么，她都必须摆脱眼前这名危险的少年。
‘该死，只有一种办法了……’
江起歪歪头，对露西长久的沉默，和已经紧绷的面部表情表示不解。
“……你什么都没看见吗？不会吧，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刚刚靠近我是为什么？想偷我的芯片？”
“如果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假装没看见。”他试图说服露西，“就算是很怪异的画面，我也会相信你的，因为最近我老是遇见怪事……”
但下一秒，迎接他的却是：
【警报！反入侵单元遭到袭击！】
【袭击强度56%，预计被攻破时间：13小时24分钟……】
江起的系统忽然发出了红色警报，与此同时，露西忽然转头就跑，头也不回地往车厢尽头冲去。
江起：？
怎么跑了？不应该啊……
系统分析明明告诉他成功率高达78%！
但作为ai，他的同时计算能力让他根本不需要反应的时间，几乎在露西抬步逃跑的瞬间，就猛冲了上去，三两步，就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相比于之前，少女居然明显更加慌张了。
她的脸上划过肉眼可见的惊恐，拼命挣扎，右手还试图从左手的胳膊中抽出她的单分子线义体。
那可是能把人切成碎片的武器。
露西平时久经锻炼，就江起这么虚的新身体，竟然有些按不住她。
两人在车厢中间交起手来。
车厢里的打斗动静也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让他们看了过来。不过，和穿越前江起所在的城市不同，夜之城人看见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热闹。
而是往外跑……
“该死的，连坐个地铁都不能安生！”
“别说了，小心他们盯上你，明天把死人大乐透再买高一票就是了……”
人们骂骂咧咧，但争先恐后地往其他车厢涌去。
江起：“……”
行吧，至少方便了他说话。
几十秒后，他终于抓住机会，用网上下载的格斗术用力把露西甩了出去，撞到了门上。
露西闷哼一声，后脑勺狠狠磕上了门，眩晕地滑坐到了地上。
“够了！”
江起冷冷地说道，拍了拍自己的手，站到露西面前。
“你到底为什么要袭击我？我得罪你了吗？”
为了防止露西继续动手，他直接动了动脑，用黑客单元反入侵了露西，和她在数据中交锋。
受限于自身硬件（人肉脑子），他的水平只是勉强压了露西一头。
但这已经足以让露西浑身发抖了。
“你是…….荒坂的人……”
“…….你是来抓我的。”
事情已经没有侥幸的余地了。
“……我真蠢，那种幻觉是你们荒坂的新伎俩吗？我竟然蠢到信了，还主动袭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