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压缩进相片的世界
【一阶巫师学徒：莱因】
【精神力：1721e】
【神性（固有魔法）：##】
【在你拥有的“世界之相”中，你可将精神力具象化，形成“噪点”，并将周围的空间刻印进相片之中。】
莱因其实说不清楚“世界之相”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张相片悬浮于空中，就好像一个装载着整座麦城的二维生态箱一般。
城市的3D映像悬浮与其中，如同一张大型的建模图像一般，围绕着竖直的中心轴缓缓旋转。
而在他完成全部的刻印后，往日虚幻灰白的相片便变为彩色，甚至像是拥有了实体；他虽然无法具体触碰其中的事物，轻微摇晃相片，却能直接让整座麦城的事物都随之移动。
再回过神时，已经黄昏。
麦城并不繁华，它也仅是一座用来流放落魄贵族的农镇而已。
莱因抬起头，即使他一路拖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左腿摇晃前进，此刻，在悬浮于视野的相片之中，他也已经抵达了这座城市的最南侧。
在他第一次引爆噪点之后，一些类似于“面板”的东西便缓缓浮现。其上记载着他当前的巫师等级与精神力储量，相当简洁，只有神性的名称模糊一片，他看不清。
神性...吗？
“来几条长面包，再弄一点土豆和罗勒叶...”
麦城的南侧是耕作区域，但这里的土，并非归低贱的农民或是粮食作物所有。
大片大片的香料和花卉被种植在全麦城最平整肥沃的土壤之上，它们紧紧挨着西南方向的领主城堡，也是贵族们在结束舞会后，用来享乐与欢愉的场所。
“啊...啊啊！”
在田野的尽头，售卖食物的商贩却如同失了魂一般，尖叫着跑开了。
这很正常，莱因这么想着。毕竟他的全身都被烧伤，每走一步，就会有焦皮连带着疼痛一起脱落；而更重要的是...
他是一名巫师。
将车上的面包尽可能塞进口中，他就着田埂里的水，把硬且卡嗓子的食物胡乱吞咽。
莱因知道，如果维恩还在的话，应该会用最愤怒的语言训斥自己；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了。
他是一名巫师。
他刚刚降下了一场名为“失重”的天灾，再多几秒钟，整座麦城便会毁于一旦；从那一刻开始，愚民将对他恐惧，贵族将施与他最高的愤怒，领主将用尽一切方法杀死他。
莱因得活下去，为此，一切对他有害的规则，都可以被应需打破。
但可笑的是，他突然发现，作为一名从未真正了解过魔法领域的巫师，他不敢离开麦城。
莱因目前只懂得两种魔法。
第一种，是那个被称作“神性”的固有魔法，他能将自己的精神力抽出，化作“噪点”存储于空间里。
而第二种，是对于噪点的操控。
消耗脑中的精神力，他能快速找到先前排布于空间中的噪点，并将思绪与其共振，从而获取在那个噪点周围的真实视野。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张名为【世界之相（一）】的相片之上的。
他尝试着走出过田野，看着自己的身影在记录着麦城的相片中消失；但新的相片并没有形成，凝聚而出的噪点，也仅仅只是闪烁几刻，便消失不见。
“梭梭。”
身后，草木被摩擦的声音再次传来。
无需回头，莱因知道，身后的不远处潜藏着贵族的卫兵。
他们已经跟了自己一路了。
莱因先前利用精神力共振查看过，跟的最紧的，是两三队着装轻便的人马；他们轮番上阵，一直尾随着莱因，手中剑柄紧握，却因为忌惮那场近乎于恐怖的天灾，始终只是在不远处徘徊。
而在那些轻装卫兵后，是几十排全副武装的正规军队；他们应该是领主近乎于全部的兵力了吧，莱因这么想着。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却一个敢露面的都没有，突然让他有些觉得好笑。
还真是大动干戈。
不知不觉，天已全黑。将剩下的面包尽可能塞进衣兜，再拿上一旁用于收割的镰刀，他摇晃着前进。
莱因并不傻，他当然不会在麦城久留，但也绝对不能现在就离开此地。
他花了六年的时间，将记载着麦城的相片刻印完成；在此，他无所不见，只需再积蓄些许精神力，便能再次发动类似于先前的天灾...
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诞的直觉：在完全刻印的相片地图中，自己便是唯一的主宰。
但，一旦出城，现在的他便和一个浑身烧伤、疼痛缠身的普通人没了区别。
而那些尾随着自己的卫兵迟早会发现端倪；他们会意识到，即使是“巫师”，也需要进食，也需要睡眠与休息，需要药物，需要时间去恢复精神力。
最后，他们会一拥而上。
“有人吗？”
伸出手，他装模做样地敲了敲木门。
这里是用来储存作物种子的仓库，而此刻，躲在仓库之中的四个轻装卫兵不会知道，他们尾随的那个巫师，正透过角落里闪烁的噪点观察着自己。
莱因明白，时间不多了。
他已经很累，很虚弱。想要在这么一个谈“魔法”色变的世界上，找到能作用于麦城之外的法术门路，遥遥无期。
“有人吗？”
他登上二层，先是随意敲了敲第一扇门。
刻意将呼吸的声音与脚步声放大，他一扇一扇门地敲过去，同时装出咳嗽的声音；这是维恩曾经教给他的东西。
如果你想让你的对手战栗，就塑造恐惧。
如果你想让他恐惧，那么就先给他一个能够战胜你的想法，然后在某一个再平常不能的瞬间出手，将他先前建立起的所有自信全部击碎。
“有人吗？”
他敲完最后一扇门，然后缓缓推开。
隔间的卫兵显然松了一口气；仓库之中堆积着谷物，无法使用火把照明。
在听到那个魔鬼的声音之时，教会刻印在他们骨髓中的恐惧便缓缓升腾；它们只能躲在房间的门与柱子之后，伸手不见五指，只通过声音来判断那个魔鬼的方位。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滋生，于此同时，一种荒诞的想法却油然而生：那个魔鬼听上去同样虚弱。
如果巫师真的有宣传中那么强大，它为什么不彻底毁了麦城？
如果自己能在它虚弱的时候抓住对方，是不是就能成为一个贵族？是不是就能...
最终，一切想法在隔壁间的开门声中消...
“我知道的，你们在这里吧。”
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四人的思绪在瞬间停滞。
莱因用尽全力，猛地将门踹开；他的精神力快速抽离，与整座仓库中埋藏的噪点共振，周围的一切就清晰地排布在脑海中。
用镰刀向躲在门后的卫兵砍去，在对方的惊恐之中，莱因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对方持有短剑的手臂之上。
关节在瞬间被压断，他夺过对方手中的短剑，脑中闪过第二个人的方位，精准刺向对方的心脏。
他在黑暗之中如鱼得水，而剩余的两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摇晃着起身，大喊着朝黑暗中的影子砍去；短剑划过血肉，产生出阻滞感，他们却惊恐地发现，那个影子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停滞。
果然...巫师都是怪物。
憎恶我者，我还以蔑视；恐惧我者，我回应暴行。
望我死之人，我先一步向你刺出利剑；阻我生之物，我行万法于此逃脱藩篱。
最后，望着剩下的那个卫兵仓皇跳出木窗，莱因终于呼出一口气，再看向身下被自己胡乱砍了数十剑的尸体，感觉胃中一阵翻腾。
他并没有接受过太多剑术的训练，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只能装成自己心目中最恐怖的模样来虚张声势了。
万幸的是，虽然身上被砍到几刀，他也算是终于活了下来。
那些卫兵在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来了，他这么想着。
他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在这段不多的时间中，他需要找到疗伤的药物，并尝试着离开麦城...
黑暗之中，却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