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市
“把这些钱都带上，里面有三十七枚银卡勒和四枚金卡勒。”
将提前准备好的袋子交给多云，莱因拍了拍多云的肩膀。
作为风车王国的边缘城镇，麦城同样沿用了王国的货币体系：卡勒。
卡勒分为金银铜三类，由风车王国王都中特有的技艺熔铸发售，相互之间的转换率为1：100；而仅仅是一枚银卡勒，就已经够麦城的底层人活上几个月了。
卡勒呈圆形，其上有一个简单的风车标志；想要伪造这种货币很难，这并非熔铸或者是卡勒的主原材料很贵，而是因为每只卡勒上，都会有一种...
特殊的颜色。
这据说是一种特殊的熔铸工艺，但身为巫师，莱因直觉这种小货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同样是十二种颜色，虽然它并非魔法器物，但这也太巧合了。
不可能凭空流传出那么多关于巫师的传说和神话；既然他能连结麦城和其他的位面，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巫师。
“记得藏好钱，不要随便把金卡勒露出来；这个世界的坏人不少，可能比巴别塔中的巫师学生们歹毒得多。”
这么说着，莱因感觉自己突然像一个临终托孤的老东西。
“你可以先去西北侧租一套房；不要直接买，可能会引起卫兵的怀疑...”
“裁缝铺、面包店、日常生活杂货店什么的都在中央街，可以在白天安全的时候去看一看；还有就是，尽量不要遇到危险，你不能复活...”
事实上，如果有了三个金卡勒，多云甚至可以不用工作，直接买下一间房子然后躺平到死。但莱因不觉得她会这么干。
多云一直很执着，而如今她逃离巴别塔的目标已经完成，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就总会不知不觉之间开创出一个新的目标。
或许是去更大的城市工作？
或许是创办带有自己姓名的大型作坊？
或许是潜心学习一门面包师的手艺，然后隐没在一个小城市之中？
但多云只是点点头，接过那袋卡勒，丝毫不客气。
“好的，我绝对不会乱用的；顺带一提，你能告诉我哪里有望远镜卖吗？”
“就是那种和书上一样的，能用来远距离观察星星的望远镜？我需要去黑市吗？”
莱因的嘴角抽搐。
两人已经来到了麦城的地域，他将多云领到了他从前租过的房屋前，却已经无法和她一起进去了。
卫兵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到来，在此之前，他必须离开，以免连累多云。
“不要去黑市，望远镜我会帮你找；这几天你先不要急，适应一下麦城，不要暴露巫师的身份；未来还很长。”
他最后这么叮嘱着，将先前从黑市中买来的剑交给多云，然后离开。
身后留下的噪点振动，莱因看见多云敲开了那栋二层小木屋的门，熟悉的房东老太太走出，并为她泡了一杯红茶。
两人开始交谈，蜡油灯摇晃明灭，老婆婆为她打开已经翻修过的，曾经属于一个“巫师”的卧室。
“里面会有那个家伙的圣遗物吗？”
“绝对不会有的！放心吧小姐！我们连他藏在墙缝里的成人素描画都找到了！绝对不会有任何巫师的东西！”
“嗯？细说。”
这是一件好事吗？
莱因这么思考着，他刚刚的行为或许已经直接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他承担的起这样的责任吗？
将巫师斗篷重新披上，他快速离开了北区，在人流稀落的中央街上随意漫步，直到看见噪点旁，有些犯困的卫兵正拿着武器赶来...
莱因走向贫民窟。
黑市的入口处，戴着白手套的细长条已经等候多时；他摩挲着双手，看见藏在灰斗蓬之下的巫师之时，便激动地迈开小步，咧嘴笑。
“哎呀，您终于来了，我们一直...”
“去黑市。”
将一枚银卡勒丢给对方，莱因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因为将所有的金卡勒都给了多云，他身上只剩下了四十五枚银卡勒；但莱因觉得，既然这几天那些贵族在寻找磁石，在麦城这种小镇，自己恐怕是很难直接买到那种石头了。
去看看望远镜吧，莱因这么想着。
他曾经梦见过许多次天文台，每次都是在不同的山丘之上；他爬上荒芜的塔楼，撇开爬山虎和碎花，再趟过塔底的雨水，踩上腐烂的吱吱作响的木梯...
那里会有一架比他还高的天文望远镜。
当然，这个世界的望远镜技术肯定不会那么发达，但如果只是掌握了镜片的凹凸、光线的汇聚，应该也能有简化版本的望远镜吧...
“客人，请坐好。”
白手套摇晃着把手，将一个大水桶从枯井的底部缓缓摇了上来。
地下黑市四通八达，出口却只有三个；它们连接着三口已经废弃的枯井，想要进入或是离开，就只能坐在木桶之中，由人慢慢地放下去抑或是拉升。
当然，也不是不存在故意利用这一点陷害别人的可能性。
第一次进入黑市的时候，莱因就被这个白手套要挟，声称要额外交出五十枚铜卡勒作为劳苦费，否则就直接松开他的绳索，让他直直摔进枯井的底。
莱因当时当然认怂，但现在不一样了。
利用噪点，他检查了绳索、木桶甚至是隧道，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那个白手套...
就算他不畏惧巫师的报复，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莱因的出手总是相当阔绰。
毕竟他不缺钱，巴别塔中的盔甲到处都是。
为此他甚至已经听见了一个谣言，偶尔路过中央街的时候，会听见拿着糖果的小孩大声喊他“圣盔甲巫师”或是“来自旧世界的巫妖士兵”；而巴别塔中自然也流传起一个新的“塔内传说”。
“不要在深夜的时候靠近任何盔甲。”热心学生如此说道，“我亲眼看见它们缓慢移动着，向着女生更衣室走去。”
木桶遥遥晃晃着下降，最后成功抵达井底。
从木桶中爬出，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干裂的地道，最后，是一束极亮的火。
“客人，这边请。”
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人说道。他举着火把，声音掺杂在噼啪声中。
“我们正在举行一场拍卖盛典...请放心，您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会员...”
他指引着莱因走向地下黑市的中央。
地下黑市原本并非用于商业，而是麦城最艰难时期的贫民窟。曾经有上百年的时间，每一任领主都百般暴虐；他有着近乎于一切的贪婪，于是最边缘的贫民便深受其害。
它们躲进枯井之中，用手抛开堵塞的地下暗河隧道，再利用石块加固墙壁...
最后，一个依托在废弃地下暗河的系统得以建立，除去光照之外，这里拥有贫民想要的一切。
“你们拓宽了这里的空间？”
所以，当看见那座正在修建的、近乎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小城堡之时...
莱因突然意识到，麦城的故事，在那个新的领主上任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