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童年塞勒斯
“到了，就是这里。”
最后，在经过一番弯折后，塞勒斯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根已经生锈的铁管。
“爬上去打开井盖就到了。”
“你不去吗？”
莱因回过头。
不知不觉间，前方带路的塞勒斯已经停止在了他的身后；在晦暗之中，这个流浪汉摇了摇头。
“我就算了吧；我现在对那个地方...”
“有点心理阴影。”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抬起头，像是在看着莱因一样。
“而且，我的眼睛太明显了，要知道那房子里面还有一个和我童年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孩；万一那些家伙们发现了什么端倪，恐怕也不太好。”
“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会用自己的心跳算时间，如果两个小时之后你还没有回来，我就默认你被生命女神教会的那群人抓住了。”
莱因于是眯起眼睛。
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轻笑一声；看来塞勒斯也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家伙。
“随便你；但你得注意一下自己，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们之后会去救埃尔德，那时候，我可能还得请你去检查一番卡兹那家伙的魂灵；他是魔法师，或许你能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塞勒斯点了点头。
莱因于是开始缓缓攀爬那生锈的水管；其上的铁锈已经相当陈旧了，但却仍然有一张纸条贴在那之上。
尽管只有一只手，但他还是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短暂将左手腾空了出来；他将那张纸条快速折叠进自己的衣兜之中，动作之轻，甚至连塞勒斯都不会听见。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遇见和我类似的巫师？”
“没有吧；绝对没有！你是不是在想，我也是在这循环之中被创造出来的东西？”
塞勒斯的情绪又再次被调动起来。
“向我发誓：在你童年过程中，你从来没有遇见过与我类似的巫师，无论是性格，外貌，眼睛颜色或者是名字。”
“当然！我以记忆发誓，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可是拥有【神性】的人啊！你觉得那种连时间循环都感觉不到的，能够被一种黑泥简单复刻的东西，是和我一样的生物吗？”
“我绝对不是！”
也许吧，莱因这么想着。
塞勒斯的的确确是相当特殊的，他口中的【神性】同样应该也做不了假；只不过，当莱因缓缓爬到水管的顶部，率先用噪点探查起视野之后，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井盖开始略微松动。
他叹了一口气，在噪点清晰的视野中略微思考；最后，他还是主动打开了那井盖。
明媚的光裹挟着雨点照射进来，似乎整个地下管道的世界都成为了一片晦暗的湖水。
他沉没在阴影之内，另一个孩童则匍匐在阳光的湖水表面。
男孩的倒影照射进灰发巫师灰青色的瞳孔之中，他漆黑的双眸在灰青色的湖面上闪烁出惊讶，就好像是湖底某些游动的、正在呼吸的生物。
他的手中则是一张莎草纸。
那莎草纸的四角分别用不同的形状折叠，却和莱因衣兜之中的那张一模一样；纸页的背后藏着一粒被碾碎的长米，那是圣湖之城的特产作物。
“你好啊，我叫莱因。”
莱因抬起头，他尽量装出不那么惊讶的神色。
后者则有些发颤；那个小瞎子看不见，听力也不够敏锐，在打开井盖之前，是绝对不会意识到有一个安静的巫师躲在井盖之后的。
“你叫什么名字？”
“塞勒...塞勒...”
“嘘...安静一些。”
......
“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那种味道？我每次从地下管道出来，身上都会有一种...”
两人一高一矮，低着头，走在白雾弥漫的廊道之中；莱因仔细观察着身旁的小孩。
一个幼年时期的塞勒斯。
按照在地下室的那个塞勒斯的说法，这里的一切都是黑泥所演化出来的；但无论从噪点，还是从那烟雾之中观察...
眼前的小孩都给他一种感觉：他是活生生的人。
“往这边走往这边走；听我的，我们绝对不能被大姨抓住！如果...”
小塞勒斯弯着腰，领着莱因在房子的走廊之间穿梭；他似乎很畏惧那个名叫“大姨”的角色，而莱因也不想提醒他...
那个肥胖的女人刚好就站在拐角。
“如果什么？”
她脸上的横肉堆积，像是一头饿疯了的老虎；两只比莱因的腿还要粗壮的手臂插在腰间，肥肉一抖一抖的。
小塞勒斯瞬间低下了头。
“又去下水道鬼混？你这贱种！是不是给旁边的客人添麻烦了？”
胖女人的面色并不和善，但对莱因的语气却出乎意料；毕竟莱因是跟着小塞勒斯，从房屋的后门走进来的，按道理说，对方会把自己当成某些行为不端且不想交钱的混蛋。
“您好，我叫莱因。”
于是莱因伸出仅有的左手。
胖女人眯起眼睛；她上下打量了莱因一番，在看见他脸上烧焦的痕迹之时，嘴角似乎略微颤抖了一番。
“我是机械造物主教会的信徒；今日前来事务繁忙，仅仅只是为了探查这个孩子，因此并没有向您打过招呼。”
“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胖女人的眼睛眯地更深了，几乎是藏在了凶巴巴的两条肥胖皱纹之中；但她并没有再质疑些什么。
“这孩子是个瞎子，不仅瞎，还很蠢；现在天色很差了，客人您如果想要在此留宿，也请务必到前台来找我登记。”
“这毕竟是一种规矩。”
原来还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家伙了...
看着彻底被吓住的小塞勒斯和眼前这个胖女人，莱因甚至有种穿越回过去的错觉；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必了；我此番前来，或许只需要对这孩子说两句话就足够了。”
他转过身，直觉则强烈的闪烁。
反正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不如在这一次的循环之中，尽可能多的尝试去改变些什么吧。
莱因这么想着。
他缓缓俯下身，将口袋中的那张纸交给小塞勒斯。
“收好了；我们以后或许还能再见面的。”
“呵，这就是第一句话吗？”
莱因眯起眼睛；他刚刚一直克制着自己在周围种下噪点，就是为了在此刻验证某些猜想。
而现在，这个猜想或许终于能够被验证了。
他刚刚已经说出了第二句话：“塞勒斯，你是一个巫师。”
但这句话并没有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听见；似乎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不符合“剧本”的东西，都会被强行忽视。
而他之前也并未在周围种下任何噪点。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活灵活现的胖女人；他似乎终于体会到了埃尔德在田野之中那种“惊悚”的感觉。
明明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无比正常，但直觉却一直在发出警报：他们和“我”并不一样。
在那句话被吞掉的瞬间，莱因甚至并不曾感觉到任何异常；他的的确确不会有塞勒斯那种家伙敏锐。
窗外的天色则愈发难看了；明明黄昏未到，世界却已经如夜一般漆黑。
“抱歉，下次再见吧。”
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在简单计算了前往圣湖周围的时间之后，莱因向两人招了招手。
胖女人似乎将他彻底当成了一个白票未遂的混子，但塞勒斯则一直沉默不语。
或许塞勒斯说的是对的：他的的确确没有在童年时见过任何一个巫师；因为此刻，这个巫师甚至不愿意将秘密分享给他。
但莱因不能继续等了。
“救下埃尔德之后，就带着他们彻底离开这座城市。”
他这么想着，就算历史再怎么循环，一切幻象也终究改变不了时间正在向前推进的事实。
大不了去问问安娜，再不济问问拉冬；他可是莱因，一个能够随时穿梭位面的家伙。
占星师，你能预料到这一点吗？
“下雨啦！下雨啦！”
另一个声音则在不远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