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开启暴雨的“预言”
飞艇缓缓降落，声音缠绕成结，头戴贝雷帽的画师们努力睁大眼睛。
在喷流的蒸汽之中。
莱因眯起眼睛，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更加疑惑。
控制着飞艇的驾驶员将这座飞艇降落在了半空中的一个空仓之中；这种空仓在打开仓门后，呈现出一种椭圆形的奇怪空间架构，而此刻...
在飞行艇两侧，居然站着无数...
前来观摩他的人。
“先生！我们已经听说了，您是应著名的飞艇发明家卡兹邀请前来湖城，请问您对这座城市有何看法？”
“在被四大教会分别管辖的区域之中，您选择了机械造物主的教会，这是否表明，您认为只有机械造物主才是真正的神明？”
“先生！能否透露这一次您应邀前来的目的？”
“您对圣湖之城的特色美食“圣湖醋鱼”有何看法？大部分人都对其胃酸翻涌，您是否已经尝过了这道...”
这是在...采访自己？
莱因更加不明所以了，这些人脸上的兴奋和喜悦，似乎昨日的那场暴雨真的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
在蒸腾的蒸汽中，他抬起头。
刚刚还喧嚣的周遭此刻突然陷入死寂；就连正在努力构图绘画的速写油画师们都张大了嘴。
他们看见了莱因那被一场大火烧焦的皮肤。
在挡住嘴的咖啡色口罩上方，那些焦黑的、快要脱落的皮肤相互粘连着，在蒸腾的雾气之中摇晃，如同无数只翻飞的蝴蝶；而在那残骸中央，是一双混沌的灰青色双眸。
那双眸的颜色浑浊无比。
“...”
“先生！请问，您此行来到机械造物主教会，是否和您脸上的伤痛有关？您是否认为，机械造物主教会能够修复您的...”
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尖锐的女性声音最先挑头。
她相当聪明，并且拥有一种豁出去的勇气；莱因并不觉得冒犯，他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如果他真的是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好了。
这些围观着他的画师和记者，无疑是得到了他才刚刚前来的消息；他们把他认成了一名贵客，但似乎真的没有人记得...
就在昨天，还有一场近乎于无穷的大雨将整座城市彻底淹没。
“这边请。”
内部的机械仓门缓缓打开，蒸汽升腾着，再次冲入整个房间之中；莱因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缓缓走入通道之中，并在周围埋下噪点。
太不对劲了。
“卡兹先生估计正巧在等您，就在那旁边的...”
越来越多的侍者出现，他们用尊贵的礼仪招待着莱因，就和昨日晚上，莱因第一次走进机械造物主的教会之中的场景无比类似...
似乎，他们真的把莱因当成了初来乍到的贵客。
莱因眯起眼睛，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许多：不仅仅是那场淹没城市的暴雨突然停止那么简单，似乎在这座城市之中...
历史已经被“改写了”。
“卡兹先生？卡兹先...”
侍者反复敲着门，他越来越着急：显然，卡兹先生并不在他应该在的房间之中。
于是，在充斥着各种精密仪器的房间之中，莱因随便找了张木椅坐下。
机械造物主教会的内部远不如外部那么华丽，甚至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这和信仰机械的信徒们的行为习惯有关：他们在机械上精益求精，但总是在生活上不拘小节。
因此，大型器械被随意摆放在各种方位，这是教徒们“最方便使用”的位置，而教堂之中也充斥着“叮叮当当”的响声，代表着随时都有人在工作。
“先生...抱歉啊，卡兹先生可能突然出了一些...”
“站住！”
老头的声音突然从一侧的廊道之中传出。
“瑟克欧！帮我挡住那个流浪汉！这神圣的教堂不应该被他亵渎！”
不曾出现的卡兹先生，此刻正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堂的最右侧；他的手杖弯曲，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
而他正在追逐的那个流浪汉...
是塞勒斯。
“莱因！快！帮我和他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什么？”
“解释清楚啊！我不是什么亵渎神明的脑瘫，我是一个正常人啊！”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靠！我可是冒着被那个鬼东西发现的风险，强行闯进这教堂之中！我专门来找你的啊！”
塞勒斯的表情相当丰富。
他滑稽的性格让这番充斥着怒意的语气没有那么激烈，而在见到他的时候，莱因终于松了一口气。
塞勒斯身上的那股酸臭味道淡了很多，这说明那场雨并非只是一场幻觉。
暴雨是真实存在的，塞勒斯淌了一晚上的水，所以身上的气味才会淡下去。
“尊贵的占星师先生，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有...”
“卡兹先生，该说抱歉的是我。”
莱因将攥住自己手臂的塞勒斯甩开，然后站起身；直到如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抓住了一把钥匙。
塞勒斯或许还记得那些事情。
“这位流浪汉是我昨夜闲逛时买下的奴隶；他的行为莽撞，又是个瞎子，我没让他上飞船，一觉醒来这家伙就不见了。”
“原来如此...”
卡兹喘了一口气，然后同样眯起眼睛。
“不过，占星师大人，您今日才赶到圣湖之城，这个流浪汉如果打扰到您，您也大可不必因为一些善心就收留他；要知道，圣湖之城的流浪汉之多...”
“你说谁是流浪汉！你才流浪汉！你全家都是流...”
莱因抬起手，一道风刃便从塞勒斯的耳畔划过；对方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莱因是故意说出“昨夜”这个时间的，这让他彻底了解了两件事情。
第一，塞勒斯估计还是那个塞勒斯。
第二，记忆被篡改，并不仅仅局限于巫师，因为卡兹这个明显懂得魔法的家伙，此刻同样认为...
他是今天才到来的。
“我对先前发生的一切非常抱歉，卡兹先生，耽误了您的时间；现在，如果您还拥有时间，请继续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吧。”
卡兹于是又上下打量了塞勒斯一番。
许久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咳出一声很响的嗓音，同时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他向莱因招手，示意他跟上。
“伟大的占星师，机械造物主教会对你的占卜结果相当感激；能否请您详细说一说，那场灾难的详细情况？”
“灾...难？”
“是的，占星师大人，就是您在月仆会议上对我曾交易的内容：你用一个精准无比的预言，交换了我教一件四色的魔法器物，同时取得了我教工程师的身份。”
“能详细说说吗，那个预言？”
在悠长的廊道之中，蒸汽再次升腾，而莱因只感觉脊背一凉。
他或许知道了，那个预言是什么东西。
“您是指...”
“对，时间，占星师大人；我们想知道那场百年不见的世纪暴雨，将于几日之后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