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炼金课堂的差生
金色的丝线于青铜板之上游走，在那只巨大的爪子挥动之下，那些构成一个个图案的符文都活了过来。
龙爪显得有几分狰狞，因为他的主人不是什么殿堂之中的音乐指挥家，而是用炼金术创造奇迹的魔术师，在化腐朽为神奇的同时，展现出暴力的美感与龙类的威严。
青铜在火花之中燃烧，凄厉的嘶鸣从金属之上发出，那是灵魂被煅烧的声音。
古奥晦涩的龙语之下，哪怕是神秘的灵魂力量也只能被随意摆弄，这种奇妙的力量在炼金之王的手中流转，试图创造炼金史上的奇迹。
“你看得懂你哥哥在干嘛吗？”
正拿着金属板研究的穆子翼看了一眼身边的康斯坦丁，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身为龙类君主的威严，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跟随着诺顿的龙爪挪动，比起龙王更像是一个正在好好听课的学生。
穆子翼想起来了康斯坦丁更像什么，他像是上一世班里的一个化学狂热分子，在老师演示实验的时候，一双眼睛只会跟着正在做实验的老师的手挪动。
不过他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康斯坦丁的眼睛中带着的是期待、是崇拜、是觉得那一双龙爪很帅；而穆子翼那个同学则是紧紧盯着老师的手，暗戳戳地和身边人讨论哪一步其实并不规范……
“啊？看什么？你是说炼金术吗？”康斯坦丁转过头，“我是完全看不懂啦，这是属于我们的规则，哥哥是炼金术的王者，而我就是徘徊在炼金国度之外的孤魂，没有丝毫的办法走进这个领域。”
王座上的双生子是两个极端，他们彼此距离最近也最远，分掌了“权”与“力”的双方在各种能力上都是极端。
诺顿能理解透彻炼金术的基本原理，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康斯坦丁身为同样的王者却无法理解一丝一毫的炼金术……
孤独的一对兄弟坐在王座之上，他们最强的手段甚至不能拿出来作为共同话题。
“你呢，你看懂了吗？”
对于穆子翼火系龙类的身份，康斯坦丁本能地带着三分怀疑，但这是于战场之中救了他和哥哥的人，那一定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和诺顿那霸者睥睨的眼神比起来，康斯坦丁显得容易交流太多了。
“我也看不懂，如果说你是炼金国度的门外汉，那我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来者。”穆子翼摇摇头，“总的来说能看清一点眉目，但是根本无法理解。”
“好奇怪……炼金和言灵在你这里似乎都是一无所知……”
穆子翼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竟然能从龙类的眼睛中读出来同情的情绪。
在康斯坦丁的眼里，他似乎是那种断了传承的龙类，如同被族群抛弃的孤狼，就连狩猎的本事都没有学习过。
可实际上，他和康斯坦丁的情况并不相同。
康斯坦丁像是被神设下了法则，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炼金术；而穆子翼的情况则是一个毫无炼金基础的学生，在看着上面的炼金之王创造“奇迹”。
就好像从未理解过化学的孩子，看到那些实验之中五颜六色的火焰，心中只觉得这就是魔法……
两个人……两条龙在炼金考试上都是零分，区别在于一个完全学不会，一个还没开始学。
相比较之下倒是不知道谁该怜悯谁了。
“哥哥需要我了！”
康斯坦丁猛地站起身来，吓到了身边的穆子翼，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完全看不懂炼金术的龙类，竟然能知道自己何时该上场。
“你不是看不懂炼金术吗？”
“但我看得懂哥哥的表情啊。”
康斯坦丁面带微笑，和哥哥经历过千年岁月，在以往数千年的时光里，他无数次如同今日这般看着哥哥突破炼金术的极限。
虽然不懂炼金术的极限是什么，对于那些扭曲的炼金符号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可对哥哥皱起的眉头，凝重的眼神，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穆子翼看着康斯坦丁的侧脸，这个小男孩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那双眼睛散发出的光芒……他真的很想帮到诺顿啊。
火焰渐渐覆盖了人影，康斯坦丁走进了诺顿创造的炼金领域之中，空气中游离的火焰找到了归宿，那些看不见的“灵”被极致的高温煅烧，炼金领域内传来更为凄厉的啸叫。
闭眼细细去听，穆子翼甚至能在脑海中看到那惨叫的灵魂，过去的日子里诺顿创造出来的无数活灵，此刻都在被无情地献祭。
康斯坦丁出手了，他确实不懂炼金术，但他本身代表极限的高温与极致的火焰，才是这些灵魂最合适的“调味料”。
炼金术的王者……他的炼金术造诣已经超越了本身实力的极限。他掌控火的权柄却不曾拥有火的极致力量，这炼金术的最后一步，还需要自己的弟弟配合来完成。
如果说诺顿是铸剑大师欧冶子，那康斯坦丁就是一个高温炼钢炉。他本身并不懂炼金术，也无法铸造出几大名剑，但如果把高温炼钢炉给欧冶子，那他的作品又绝对会超过龙泉、巨阙、纯钧这样的古剑。
康斯坦丁的力量，才是诺顿炼金术的最后一块拼图。
烈焰席卷了整个炼金领域，那刻画着无数符文的青铜板烧了起来……青铜、字符、龙文……甚至连这片空间都烧了起来。
当烈焰覆盖领域中的每一寸，一个全新的、被火焰改造的领域便完成了，由两位龙王通力合作的新的炼金与言灵合二为一的领域——天地为炉。
这是一个专属于炼金术的言灵，不具备多么高的破坏力的言灵却在言灵序列表中有着相当高的位阶。
只有看到这一幕的混血种才能理解，这个言灵本身就不是为了人类而设计出来的。
当炼金术发挥到极致，里面的两位龙王似乎都要成为燃料……穆子翼心中泛起几分寒冷，他总觉得面前的熔炉少了点什么。
天地做了炉火，绝对不是为了煅烧那些青铜板，炼金术的极致，绝不会以这么普通的东西作为素材。
虽然他还是看不懂炼金术的原理与诺顿的目的，可他知道诺顿绝对拥有着龙类之中最为顶尖的权谋。
已经知晓有人布下杀局的时候，身为炼金之王的他可不会只做出来一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
他注视着已经化作熔炉的炼金领域，直至双眼都被灼烧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