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云里翻身
榕城美术协会中肯定有高手，但至少不会是这几个人，沈歌随意地扫了一眼他们的画后，便失去了兴趣。从他现在的境界去看眼前这几人的画作，就像大学生去看小学一年级的题一样，没有什么可比性，估计这些人也就是培养个兴趣爱好。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榕江，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周围的霓虹闪烁，两旁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种地方写生，虽然风景优美，但环境有些嘈杂，绘画时心态难免会受影响，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个极佳的地里位置。
“叶哥，手痒没关系，这不是有现成的画架吗，”其中一人笑着对叶高俊说道，“正好你在这里给我们露一手，我们也好向你学习学习，同时也给直播间的观众展现一下我们榕城的风光景色。”
“还有任务要忙。”
叶高俊推辞一句。
“叶哥你作幅画宣传一下我们榕城，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又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高俊微微一笑，看到一旁正欣赏风景的沈歌，忽然道：“刚刚听子君同学说，沈同学也会绘画，正好这里风景宜人，适合描画写生，不如沈同学给我们露一手？”
“呃——”
闻言沈歌一怔，随后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那就只是爱好而已，在你们几位大家面前，那岂不是班门弄斧，我还是不出丑了，向你们学习。”
“这有什么。”
叶高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沈同学你能做出来簪花围这么漂亮的东西，一定是心灵手巧，画画肯定也是不在话下，现在肯定是谦虚了......再说了，画得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从新人一步步走过来的。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人生嘛，就是一个不断交流学习的过程。”
此时，榕城文旅的直播间内。
坐以待币：“你别说，我还真挺想看这个小哥哥画画的，做簪花围都能做那么漂亮，说不定他画画也很厉害。”
来治猩猩的你：“不愧是官方号，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虾仁不眨眼：“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主持人给人一种爹味......”
不靠谱小猫：“哈哈，我感觉也是。”
沈歌沉吟一瞬，点点头，“行，我试试吧。”
“画得不好也没关系。”
叶高俊又补充了一句。
美术协会的那个人往旁边走了一步，将位置让给沈歌，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人到中年，都喜欢好为人师，看着学生模样的沈歌，他打算等下用自己的经验来好好指点指点这个年轻人。
无奈的沈歌抬笔着墨，在纸上描绘起来。
几人都好奇地看着沈歌。
工作人员将直播摄像头对准了他。
沈歌画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就画好了。
在场的众人定睛一看，顿觉无语。
这......
画得是什么？
邵时雨看了两眼，忍不住问：“你这画得是什么画？”
“神鸟凤凰图！”
沈歌的回答铿锵有力。
邵时雨：“......”
一旁的秦子君指着他的画作说道：“你这哪里是《神鸟凤凰图》，你这分明是《小鸡吃米图》。”
“哦。”
似乎是因为秦子君的提醒，沈歌又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笔在画上补充了一笔，然后后退半步，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就差不多了。”
看着头上多了个光圈的小鸡，邵时雨的额头浮现几道黑线，头上加个光环就成神鸟凤凰了？你这还真是中西合璧，文体两开花啊。
忘川秋裤：“？？？”
小不忍则卖大萌：“哈哈哈笑死我了，什么他妈的神鸟凤凰图，但是你别说，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画得还是挺好的。”
别打了我是酱油：“能看出来有些功底，但是不多。”
天线短路宝宝：“人家都说了自己不怎么会画画，还硬要人家画，画出来又要笑，什么人呐真的是......”
一旁的叶高俊也是有些无语，他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画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夸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此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抛开画技不谈，沈同学的画还是挺有创意的，未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如果你对画画这方面非常喜欢的画，我可以指导指导你，到时候也可以推荐你入美术协会。”
沈歌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另一美术协会的成员开口说道：“叶哥，你还是给我们露一手吧，顺便教一下这位小兄弟一些技巧。”
叶高俊皱眉想了想，似有些为难，而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吧。”
说完，他又对着秦子君、邵时雨两人一笑，“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练习，怕是有些生疏了，那就在各位以及直播间观众的面前献丑了。”
旁边美术协会的那人又替他补充了一句，“说起来，叶哥还是你们的学长呢，当年他是艺术学院美术社的社长。”
叶高俊摆摆手，来到画架前拿起画笔。
落笔。
沈歌便看出来了他要画什么。
国画的基础历来绕不开“四君子”，初学者练习大都是梅兰竹菊，叶高俊画的是兰花，看他落笔随意，颇为潇洒。
都说国画一道，在于本心，虽是最为基础的兰花，但在叶高俊的笔下，却显得十分张扬炫技，一方面显露了他的想法，另一方面也看出了其内心的性格。
兰花迎风而展，尽显姿态。
很快，叶高俊收笔，微微点头，看起来对自己的画作十分满意。
“我去叶哥，你这画技见涨啊。”
身旁那人似乎非常惊叹。
“行了行了，你就别吹捧我了，”叶高俊嘴角噙着微笑，摆摆手，“画了一幅兰花，梅兰竹菊是花中四君子，也算是应了子君同学的名字，这幅画就送给子君同学，感谢你今天能来我们榕城文旅的频道，对我们文化旅游事业的支持。”
直播的摄影师也适时的给了那幅兰花一个近景。
别打了我是酱油：“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披着凉皮的糖：“呃......为什么我感觉他有些油。”
不吃香菜：“楼上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听到叶高俊的话后，秦子君笑笑没有说话，说实话这种话她听得多了，突然又有些后悔，瞥了眼旁边的沈歌，发现此时他正看着自己，心中暗自冷哼一声。
那天她花了一百块钱买的肖像画可谓是物超所值，这小子画画的厉害她清楚得很，什么狗屁《神鸟凤凰图》，简直就是在逗这个叶高俊玩儿。
这时，沈歌忽然开口说道：“学长，你还真别说，看了你这幅画后，我真的感觉自己受益匪浅。”
“能学到东西就好。”
这句话让叶高俊很是受用。
“我突然有了点灵感。”
沈歌说道。
这话或许前两天公园玩乐器的大爷会很熟悉。
叶高俊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换了一张宣纸，沈歌又重新磨了墨，开始绘画。
兰花有一个口诀：一笔长，二笔短，三笔破凤眼。
兰叶第一笔与第二笔相交，中间的空白处便是凤眼。
第三笔从中间划过，即为破凤眼。
与刚刚叶高俊的张扬恣意不同，沈歌画起来小心翼翼的，仿佛真如一个初学者那般，不敢太过用力，而是用最基础的手法，一笔一笔地来描绘。
四笔交鱼头，五笔六笔攒根走。
最基础的，往往也是最难出彩的，谁都会画，谁都可以画，技法就那些，要想从这上面画出花儿来，就看画者的功底了。
沈歌细心地勾画，登堂入室的画技赋予了他极快的速度，和刚才叶高俊画的不同，对方用了藤黄和青色的调色，他则是更纯粹的水墨，叶子有粗有细，弯折翻转各具姿态，虽无颜色点缀，但一株墨色兰花跃然眼前。
看着沈歌笔下的这幅兰花，叶高俊有些惊讶，和刚刚的《神鸟凤凰图》相比，显然此时此刻这株兰花要好得多了。当然和自己的一比，那还是能够看出明显差了很多，不过对于他一个新手来说，也已经很不错了。
当沈歌画完，榕城文旅的直播间也更加的热闹起来。
骑着老奶奶过马路：“我怎么闻着有股火药味。”
祖国老花朵：“为什么我感觉那个没有颜色的那幅画更好看一点。”
兰州拉面在逃牛肉：“那叫意境懂吗，有颜色和没颜色那能放一块比吗，说实话我就是学国画的，虽然兰花是最基本的练习，但是要想把它画好，非常得难，不过我能够看出来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我感觉这个帅哥在扮猪吃老虎。”
元气少女郭德刚：“不是你们都不知道吗，在蟳埔簪花围在网上大火之前我就关注小哥哥了，那个时候他开直播就是在画画，画这些花什么的，他故意说自己不会就是搞节目效果而已，你们还真信了。”
叶高俊抬手看了眼直播间网友发的弹幕，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黑，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沈歌说道：“我就说沈同学画得这么好，不像是刚开始练习国画的初学者。不过你这幅兰花还存在一些问题......”
“哦？”
沈歌好奇地看着他。
“太过于死板和规矩了，国画不是这样画的，”说着，叶高俊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对你来说这也正常，现在你是学形的阶段，规规矩矩地照抄没什么毛病，但最好要把它改掉......”
“呃——”
沈歌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评价自己。
有形无神？
大概是一叶障目，沈歌觉得叶高俊刚刚说的这句话更适合他自己，之所以可以看到有形无神，正是因为对方还在学形的阶段。若是写意兰花，根本不需要刻意拉长的笔锋来渲染其枝叶，仿若刀枪剑戟般尽显锋芒姿态，留白藏锋，更能让人体会其中神韵。
“哈哈哈，本来是带着大家来看一下榕城古镇的风景的，没想到巧合之下，竟看到了两幅精彩作品的诞生。我们从小学的那首古诗怎么说的，‘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里正是如诗如画的地方，也欢迎大家假期到这边来玩。”
眼瞅着直播间的弹幕有些不对劲，聂小珍急忙让镜头对着自己，转移话题。
脑海中不断有国画经验提升的提示，沈歌心想，盘什么不是盘，早上拿二胡盘大爷，晚上拿起画笔盘美术协会。只不过眼前美术协会的这几个人都是半吊子，给他贡献不了几个经验值，大部分经验值主要还是直播间带来的。
聂小珍看了眼时间，此刻他们计划直播的时长已经快到了，便开口对直播间的观众说道：“好了观众朋友们，时间不早了，今天呢我们就先直播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观看，同时也感谢今天三位同学的到来......”
“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此时还没关播，聂小珍对着几人提议道。
沈歌三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叶高俊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众人来到木台边上，从这里拍照，背靠榕江，身后是灯光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有许多游客在这里拍照打卡，头戴蟳埔簪花围的秦子君在暮色中，依旧明艳动人，引人注目，
可就在这时。
背后倚靠的栏杆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响声，而后突然断裂，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子君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过去，离她最近的邵时雨刚稳住身子，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但已经够不到了。
完了！
这是所有人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要知道这个木台距离下面有近乎四米高，尤其下面还紧挨着榕江边，仅有一条栈道，别说是摔下去了，哪怕是掉进水里都会有生命危险。
旁边的直播团队全都傻了，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现在还在直播，被几千个网友看到，几乎都已经可以预见明天网络上的狂风暴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个身影忽然往前一跃，一个翻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