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入吏部（上）
几人也是边走边说笑，到了东院门口，戴权这才停下脚步，向着身后一个小太监道：“舟奴，你且过来。”
石光珠看着这个双手捧着圣旨的小太监，心中有了猜测。
果然，戴权拍了拍舟奴头上的三山帽，笑道向石光珠介绍道：“这是我的干孙子，名唤川舟，小名舟奴，现任养心殿副总管。”
石光珠随意拱了拱手：“川总管。”
他一个小公爷，率先给一个养心殿五品养心殿副总管行礼，这是给戴权面子，也是和这川舟结个善缘。
川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自然不敢接受国公的行礼，慌忙侧身弯腰，又将圣旨高举过头顶：“石公爷客气了，叫小的舟奴即可。”
“川总管客气了，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必然是前途无量啊。”
戴权看着川舟这颇为滑稽的动作，并没有多说什么，将他手中圣旨取过，又向旁边的其他人道：“这是缮国公府内院，你们可要管好自己个儿的眼睛，都是宫中的人，不要落了天家颜面。不想要的话，回头就给你们剜下来！”
到底都是宫中的，自然不会没有规矩。
众人齐齐低头：“谨遵老祖宗提点。”
“嗯。”戴权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进去怕会扰了老夫人的清净，你们且在此处候着吧。”
石光珠见他安排好了，冲远远跟在后面的倪大使了个眼色，见倪大点头，这才引着戴权进了东廊房里。
对待这些宫中来人，哪怕只是小小传讯太监，也得安排妥帖，喜钱绸缎等物自然不必多言。
与缮国公府不同，随着封赏诏书的到来，王清宇终于不用借住城外驿站。
虽说这几天三皇子带着他满京城转悠，但王清宇最多也只住在客栈中，自然是比不得御赐的神安将军府来的舒坦。
送走了戴权，本来偎在矮榻上的石老夫人慌不迭命人将力士带来的官服、爵服一并补服给取来，非要让自家孙儿换上看看才心安。
石光珠不解其意，还以为老太太年龄大了，脑子也不太好用。
既然老太太执意要看，无非换身衣裳的功夫，他不会忤逆老太太的意愿。
待他换了爵服从里间走出来，石老夫人却跟中了邪似的直勾勾盯着他看。
石光珠走到石老夫人面前，伸开双臂转了转身，爽朗地笑着：“老太太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陛下赏赐的，不会有假。”
可石老夫人却恍若未闻，伸出衰老皱巴的手掌，摸了摸他腰间朱红的腰帷行蟒，蓦地红了眼睛。
“像，太像了。珠儿，你与你祖父年轻时候像极了。你穿上这身衣裳，才能让石家百年不衰呀。”
见石老夫人落下眼泪，石光珠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费夫人，却不料费夫人更加无措。嫁进石府二十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见自己婆婆这副模样。
“母亲，珠儿是石家虎子，有老爷遗风再正常不过。”
“哎呀老太太，今儿封爵加官的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落泪呢，喜极而泣也不成嘛，不吉利。”石光珠过来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石老夫人眼角的泪水。
却不料他这动作直接引得石老夫人一巴掌：“你这猴儿，怎敢这般糟蹋宝贝。”
石光珠假模假样地揉了揉被拍打的部位，耸了耸肩：“不过一件象征地位的衣裳罢了，老太太呀，要知道雏凤清于老凤声，说不得您眼里的宝贝，于我不过起点罢了。
我看来，您身子骨硬抗硬朗一些，撑到下一代长大，知道叫曾祖母的时候。咱们石府和和美美，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宝儿。”
饶是正在伤感的石老夫人也不禁被逗笑：“你这猴儿与你祖父一点儿也不像了，你祖父谦逊有礼，哪里有你这样巧舌如簧大言不惭呢。”
……
迈入皇宫，有一宫廷广场，广场道路由厚重的青石板铺就，是为“御道”。
中心御道两侧建有连檐通脊的千步廊，虽说是“千步廊”，但实际走下来，七百余步也就到了尽头。
千步廊之外是环筑高达六米多的朱红色宫墙。墙外两侧集中了六部衙门与宗人府等部门，这里也是天下士子寒窗苦读梦寐以求能够踏入的地方。
东宫墙外边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宗人府、钦天监等官署，西宫墙外为都督府、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职衙门。
石光珠踏入御道，出示腰牌验明身份以后也是奔着吏部而去。
此时早朝没有散，千步廊的各部门，有资格上朝的文武官员都在太和殿，眼下各衙门中没有上朝的都是一些六品以下的小官。
对于这个衙门，他是打心底里不想来，有那个功夫不如在家中与秦可卿等人逗趣儿来得舒心。
但也没办法，明儿就要上朝了，今儿还是提前来吏部一趟认认门儿。若是明日正式来时，有人认不出来他，这才尴尬呢。
抬脚走进吏部的三开间大门，便进了这四进院落建筑。正对大门的大堂本应是吏部尚书与侍郎等人办公的处所，但此时里面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他刚想进大堂里看看，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这位同僚看着如此眼生，来我吏部有何贵干？”
石光珠闻言扭过头去，却见到二门处有两名穿着绿色官服，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能进到千步廊，两人并不怀疑他的身份，吏部作为六部之首，每日都会与其他衙门有往来，在吏部出现陌生面孔并不奇怪。
只是这个年轻男子进了吏部大门之后一番踌躇，似是第一次来此，不知该去何处，这才让两名中年人中的一人出言提醒，想着顺手帮着年轻人带路或是指点一下方向。
对于扮猪吃虎的那一套，石光珠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将腰间腰牌取下，走上前递给了刚刚出言的那男子。
“初来乍到，以后便在一处共事，还望吏部上下多多协作，以报君恩。”
接过腰牌的男子看了看牌上铭文，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石光珠，又将眉头皱成一团，又看了看铭文，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反而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冷眼旁观的那人更加机灵一些，虽然慌乱，但还不忘礼数。
抖了抖衣袖，将腰弯下，行礼道：“下官吏部稽勋司员外郎郭效，见过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