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鬼
柳红鱼灵识敏锐，许娇蓉虽只看了一眼，但她哪能感觉不出来？顿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许娇蓉问：“敢问姑娘府局何处？蒙姑娘拿家传宝药救我弟弟，改日可得好好登门拜访！”
柳红鱼一时慌张，未想过许娇蓉会提问，不知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许娇蓉并没有见怪，反而道：“是我唐突了，才刚见面就问你家事，如何当得？我去做饭，你们闲谈。姑娘万万等吃过饭了再走。”
许仙道：“辛苦你了姐。我们出去走走。”
许娇蓉暗暗瞥一眼柳红鱼，心想这姑娘恁的娇羞，自己在她跟前，让她不好意思了，便点头道：“你们自去，记得看着些日头，到时好回来吃饭。”
许仙答应下来，领着柳红鱼一起出了门。
许娇蓉一直在后面目送二人出门，瞧着柳红鱼背后身段，一万个满意，做饭时脸上都不觉挂着笑。
“这下却用不着他闫老三家来冲喜了，哼哼！那闫老三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呢！
“当初我请媒人说亲，他二话不说把人赶了出来，如今却上赶着来求亲事，还不是看中了许仙他姐夫钱塘县捕头的身份！
“而今许仙无需冲喜，还有这般好的姑娘相伴，我可不答应闫老三来攀许仙姐夫的关系！”
许娇蓉拿刀剁肉，砧板被剁得“咄咄”响。她一边施展刀功一边自言自语，说话间有种畅快和欣喜，也随着菜刀的“咄咄”声宣泄出来。
……
柳红鱼跟着许仙出了门去，抬手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公子，得亏你姐姐没有追问，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许仙笑道：“人间姻缘结合，男女之间，家世、生辰八字，都要相互告知的。你这些问题都没有准备，若要送我姻缘，我姐问起你家世，你却该怎么说？”
“我、我、我……”
柳红鱼尴尬半晌，又有些结巴，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嘻嘻说，“原来公子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盲目接受我的报恩。公子真是聪明！”
许仙：“……”
这哪跟哪啊？！
他问：“不说姻缘的事，我们现在能去找那女鬼吗？”
而今新接触修行，他对修行的兴趣可比姻缘之类大多了，有点迫不及待。
柳红鱼点头道：“我们先到西湖边上，我一入水中，便能凭着感觉找到她了。”
两人说罢，同往西湖走去。不一时走到西湖岸边，柳红鱼伸手道：“公子，请一手捏着飞……飞……飞荣鳞片，一手拉住了我。我带你入水。”
她提及“飞龙鳞片”就扭捏的很，那个“龙”字半天说不出来，吞吞吐吐一阵，还是含含糊糊地说成了个“荣”字。
许仙捏住了飞龙鳞片，而后大大方方地伸出另一只手，放入柳红鱼手中。倒是柳红鱼脸颊微红，看也不看许仙，手掐个诀，带着许仙纵身一跃，就跳下岸去，入了水中。
水流激荡，自然而然地分开。许仙只感觉自己身在水中，真如鱼儿一般，被柳红鱼拽着，飞快地向前钻去。
那水浪淹没了柳红鱼，却在遇到他时，似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无法扑在他的身上。他伸手向外一探，那水便跟着一退，无论如何都不会沾染在他身上。
这必然就是手中飞龙鳞片的功效。
好宝贝！
许仙心中赞叹。
柳红鱼游水速度极快，以至水花四溅，江河变换，许仙都看不清楚。他估摸着河道深了又浅、窄了又宽，到一深河处时，被柳红鱼牵着，忽地向上一窜，整个人都飞出了水面。
水面之外，河岸平缓，草木凄凄，有些荒凉。岸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下摆了个香炉，香炉前又堆着些许吃食，看起来是新放的。
一女鬼屈膝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面，胳膊将双腿环抱，下巴枕在膝盖上面，盯着远方发呆。
许仙之所以能认出那是女鬼，是因为那鬼身子略虚，竟能被阳光的光线穿过。光打在她的身上，也不见落下半个影子。
也是如今自己修行入了门，才能看见她。如若不然，而今往树上看时，那树枝上面，必是空空荡荡，什么也看不着。
“是她么？”
许仙问了一句。
“嗯。”
柳红鱼点点头，带着许仙落在树下，仰头问：“姑娘在想什么？”
女鬼低头瞧见许仙和柳红鱼，道：“是你？！”
柳红鱼微笑道：“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女鬼说着收回目光，幽幽看着远方，回答柳红鱼刚刚的问题，“我在想……我还有多久会消散于这世间。我死时地府阴差明明说要来接引我的，为何至今还没有来？”
柳红鱼道：“阴差想必是因事绊住脚了吧，迟早会来的。姑娘何必说这种丧气话？”
女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每回在河里游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极少停下说话。这回怎么有闲情与我聊上几句？”
她这一说，柳红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为恩公计，还是说道：“实不相瞒，姑娘，我这回来是有事相求。我见姑娘死后魂魄这么久还不散，想必是有修为的。
“我有一恩人，想要修行，我却与他人妖有别，不知该怎么教他。如今便把他带过来了，想求你教他一教。”
女鬼当即就知道柳红鱼说的是许仙，低头看了许仙一眼，说道：“恕我爱莫能助。”
她说着朝树下香炉吃食努了努嘴，又道，“我可没什么修为，如今魂魄不散，全靠周遭乡民供奉。”
“啊？！”
柳红鱼微微讶然。
女鬼黯然叹息，说道：“当初我失足落水，身死河中，有一对夫妻抱着婴孩正巧从河边路过，见有人打捞我的尸身，就驻足看了一会儿。
“他们回家之后，那婴孩夜夜腹中绞痛，明明与我无干，却被神婆说是被我给跟上了。那夫妻就来这里点香供食祭奠了我一遭。也不知为何，自祭奠后，那婴孩肚子偏偏就不疼了。
“后来这事传将开来，周遭乡民不知作何想法，都跑来祭拜，把我吊在这里，散散不掉，阴差接也接不走。唉……好生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