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神
“哗！”
雨下的更大了。
“……”
庄诩似乎被雷声惊着了，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
老善信看见庄诩的动作，不由轻声询问了句：
“小先生？”
“啊？抱歉，没留神。”
“没事，”老人笑了笑，“有时我愣神的时候听见雷声也会吓上一跳。”
庄诩闻言，这才渐渐回过神来，看见身前老善信脸上的阴影淡了些许，重新露出了那张平和温润的脸。
“外面雨大，您先进殿来吧，免得着凉。”
“是，也该给三清老爷们上柱香了。”
说着，老人在庄诩的跟随下，慢慢进到殿中，走到殿内供奉的三清像前，停住脚步。
庄诩跟在老善信背后，看着老人家的背影似乎与常人无二，庄诩渐渐松了口气，只觉是“旧日”又是在装神弄鬼搞自己心态。
待看到老人站稳身子，庄诩赶紧从一旁的香案桌上拈出来三支线香，弯腰递给老人。
老善信也没再道谢，表情肃穆恭谨了些许，从庄诩手中接过线香后，便跪坐到了身前的蒲团之上。
接着便是礼拜敬香的一串流程。
空旷的主殿中，只留老人与庄诩两人，二者一跪一站，前后相错，在慢慢飘起的烟气之下，竟多出了几分禅意。
“……”
殿内安静了很长时间，直到老善信睁开眼，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无奈地对着庄诩笑了笑：
“看来也没有用呢。”
庄诩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老观主在世的时候，因为精通许多偏门的方法，又懂如何替人开解，对这种状况说不定确实会有些能用的方子。
可前身实在是悟性奇差，对这种偏门的东西总是学不明白。
所以庄诩对此也只能是表露出些无能为力的歉意。
然而告罪的话语还没出口，他又感到手心一震，抬手一看，发现又是“旧日”传来的消息。
“还来？”
庄诩有些无语，这玩意从一开始就在装神弄鬼的，这会儿再来，又是要作什么妖？
不过庄诩吐槽归吐槽，但本着尊重金手指的原则，他还是抬眼往手机上瞧了眼。
【绵延香火，雨中登门，听见旧日香客的苦恼，束手无策的你忽然想起师父曾经似乎有几个方子或许有用？】
“嗯？”
庄诩轻咦一声，脸色有些意外。
他往下翻去，只见在第一则消息的后面，还真紧跟着几道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方子。
庄诩看着这几个方子上描述的步骤，还真跟脑海中残留的某些记忆有些重合。
“这还真是老观主使过的方子？”
不过，这能有用吗？
庄诩看完了方子，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他在前世就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不怎么感冒，而在原主印象中，老观主对香客也是以言语开导为主，很少会去主动展露这些。
不过……
庄诩看了眼身前表情无奈的老善信，还是决定试试。
人家冒雨进山，即便听见了老观主去世的消息，还是进殿烧了炷香，又怎会没有照顾香火的意思。
这方子又不费事，人家的这番心意，庄诩自然要承。
于是，他开口对着老人说道：
“我这记起一个师父曾经用过的方子，要不给您试试？”
“方子？”
老善信闻言脸上一愣。
三生观中，除了老观主外，其他弟子的业务能力是有口皆碑的差，他这趟上山，本来就只是打算着照顾些香火而已。
不过听见庄诩这么说，他倒也没有打击小伙子的心意，只是说道：
“麻烦小先生了。”
庄诩言称不敢，便向老人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殿外，朝着着伙房走去。
这“旧日”之中列出的三个方子里，其余两个都需要庄诩具备基本的业务能力，比如写符念经，这些他都不会，所以也只能用剩下的最后一个法子了。
心中想着，庄诩走到了伙房放米缸的角落跟前。
庄诩揭开米缸的盖子，看着里面即将见底的白米，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从中抓起了一把。
这个法子在软件给出的提示中名叫“敬米法”。
须得在三清像前，供上三支线香，再对着需要的人撒上一把白米，以达到清除邪祟，固神清心的效用。
可这法子真的会有用吗？
庄诩抓完米，往主殿走着，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是别的，主要是这清除邪祟有些离谱了吧？
而且这要是真的……
庄诩想到软件先前提示说老善信肩膀上正趴着什么……
“嘶。”
许是迎面刮来的一阵冷风，庄诩不由打了个哆嗦。
但眼见着老人就在跟前了，他便也暂时收了其他心思。
有用没有，一试就知。
“您久等了。”
庄诩先是对着老人告罪一声，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这方子您姑且试试，不过不一定管用。”
待见老善信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庄诩便马上肃穆下神情来。
点燃三柱从香案边拿起的线香之后，庄诩跪坐在蒲团之上，左手抓米，右手持香，恭敬地把香往炉中一递。
待看见三香插稳，庄诩便转过身来，正对着老善信的正面，猛地把手中的白米一扬，挥打在老人的外套上。
“啪，啪……”
白米落在青石砖的地板上，迸溅出清脆的细响。
而被米砸中的老善信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微动，此时也对庄诩展露出的这幅样子有些惊讶。
都说三生观的弟子不行，但没成想这位小先生的把式倒是使得挺像样。
而后，未等他多想，只待白米砸地迸溅出的细响落进他的双耳中时，老善信忽然感觉浑身忽然一轻。
“咦？”
老人顿时惊讶出声，一种近日从未感受过的轻快感瞬间遍布全身，紧接着，或许是因为冷风冷雨侵袭，造成的满身寒意也逐渐被一种舒适的暖意所取代。
这真是……舒服极了！
而站在他对面的庄诩，都不用老人言语间的反馈，只看他此时的表情，以及身体自然的放松的状态，庄诩就知道成了。
真的有用？
庄诩此时的心中也不禁有些震动。
仅是敬上三炷香，洒出一把米，就能达到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且庄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他总感觉老人肩膀处位置的色调似乎淡了些许，像是撤走了一层极薄的纱？
“小先生，谢谢你了。”
就在庄诩还在愣神的时候，老人温和的道谢声又将他飞于天外的神思拉回。
庄诩回神看向老人，只见对方正满面红光地看着自己。
“能帮到您就好。”，他回道。
于此，两人的对话便应该结束了。之后就该是老人拿出香火钱，庄诩坦然受之的剧情。
不过老人却没急着离去，反而是目光越过庄诩，望向他背后面容模糊在瑞烟之中的三清像，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对着庄诩说道：
“我最近总是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庄诩搭腔般地回道。
“是啊，我总是在想她，又怎么能梦不见她呢？”
“她是我的老伴，走了十几年了。”
没等庄诩询问那人是谁，老善信便转过身来看向庄诩。
“节哀。”，庄诩不知该如何劝慰。
“没什么哀不哀的，十几年了，早都想开了，就是忍不住想她而已。”
见到庄诩默然，老人反而朝他笑了笑，接着向他透露了一个秘密：
“其实，我以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是这样吗？”
庄诩闻言，眼中不禁流露出好奇之色。
“是啊，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我以前经常陪着她去。”
“可惜后来，她因病走的很快，连一点温存的时间都没留给我们。那会儿，我走不出来，就再没上过山了。”
“直到五六年前，枯想想了十年，想通了，就带着她那份一块来拜了，说来，我跟她第一次认识也是在一处道观里呢。”
老人的眼中流露出追忆。
庄诩看见老人的模样，弯腰做出倾听状。
但老善信却笑了笑，
“不讲了，讲不完的，莫说是几句话了，就是一本书又怎么能讲的完呢？”
说着，他摆了摆手，从怀中拿出一封红包，递给庄诩。
庄诩恭谨接过，没有推辞。
“小先生莫送了。”
两人走到殿门前，老人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雨伞。
不过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边也逐渐露出半边的霞彩。
“您慢走。”
庄诩轻声说道，目送着老人慢慢远去的身影。
此时圆月将将高过残阳，映照着云儿，透出晶莹的光。
恰在此时，庄诩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低头看去，果然又是软件发来了消息。
【即使是从地狱爬回的恶鬼，他人又怎知这会是谁思而难见的人呢】
“你是会说话的。”
庄诩的嘴角抽了抽，这话看起来温馨，但这感觉怎么就这么怪呢？
不过还没等庄诩接着吐槽，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喜。
【五浊乱世，恶鬼当道，你凭师父遗留的术法解救了一位被恶鬼缠身的香客】
【三清的灵光对你许以赞意，香火值+10】
【诛邪正法，地狱自归，你忽然发觉，在恶鬼消散的地方，似乎留下了一件鬼神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