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老魔女
“你说什么？你不想救乌骓了？”
石兰瞪大眼睛，紧盯着少羽。
“想是想，但能不能换个方法，这样夺取扶桑神木，也太危险了。”
少羽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石兰。
“哪有什么其他办法？你不会以为，乌骓那么重的伤势，可以轻易起死复生吧？没有扶桑神木相助，难不成你能请来剑仙不成？”
石兰赌气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去，那我一个去好了。”
“你用不着这么拼命！救乌骓是我提出来的，冒这么大风险把我们全搭进去，这不值得！”
少羽站起，张开双臂拦在石兰面前。
“你别自作多情了，没有你，我一样会来拿神木的。”
石兰纵身一跃，跳上房梁，而后消失不见。
天明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少羽：“走吧，既然她不听劝，咱们也该离开了。继续呆在这里，万一暴露，就危险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拉不动少羽分毫。
“如果是月姑娘身陷险境，你也会一走了之吗？”
少羽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天明。
天明瞬间想起，高月站在高台上的场面。
“当然不会！但我不知道，月儿她在哪。这艘破船，太大了！”
天明握紧拳头，恨恨道。
少羽也深有同感：“这样，你来帮我一臂之力，之后我也会帮你去找月姑娘，如何？”
“少羽，你想清楚了没有？那可是不老魔女，动根手指头都能把我们捏死！”
天明下意识想要拒绝。
然而少羽却缓缓摇头：“剑仙说过：强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臣服内心的恐惧。天明，你真的连挑战强者的勇气都没有吗？”
“谁说我不敢了，我只是不想去送死！”
天明登时急眼：“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情况不对，咱们该跑还是得跑。”
“小子，有你这句话，大哥以后罩定你了！”
少羽大喜，搂过天明肩膀笑道。
天明也内心一暖，但嘴上却还是不服：“放心，少羽小弟，大哥是不会抛弃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又陷入沉默之中。
下定决心很难，但眼前的困难却不会因此改观。
“让我们来看看神奇的天书怎么说！”
在少羽的建议下，天明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天书。
“天书，我们要怎样才能拿到扶桑神木？”
天书面对这个问题，毫无反应，就像是在说：绝无可能。
“不是说有问必答吗，怎么没有反应？”
少羽有些奇怪。
天明解读道：“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什么时候？”
“问题无解的时候。”
“……”
“要不，你换个问法？”
“比如？”
“怎么把石兰安全带回来。”
天明点点头，采纳了少羽的说法。
问题问出，果然天书便立即有了反应。
但却和平常显示画面不同，此时竟然凭空浮起，慢悠悠地阁楼外飘去。
“回来！快回来！”
天明见状大急，伸出双手抓住天书往回拽。
但以他的力气，如何能够拉住天书？
见情况紧急，少羽眼疾手快，赶忙出手相助。
但令他意外的是，千斤膂力的他竟然也没拉动天书？
少羽暴喝一声，额头青筋凸起，双脚如生根一般杵在原地。
力从腰背起，内劲齐出。
这一拉，即便是一头巨象，也该抖三抖。
但天书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以稳定的速度飘向远方。
“天明，快放手！”
少羽急道。
但天明好不容易拿到天书，怎会轻易放手？
更何况，这件剑仙宝物，还包含了他见到月儿的全部希望。
阁楼乃是楼宇最高层，天明就这么挂在天书之下，双脚轮空飘在天上。
少羽见状，回想起天明帮他时的坚毅态度，脚下发力，猛然跃起。
“少羽，你还真是沉啊！”
天明一手拉住少羽，一手挂在天书之上，满脸扭曲。
少羽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想办法脱身？”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去了呗。”
这怪异的一幕很快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暗中潜入的石兰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惊。
只一眼，她便认出那载着两人飞行的竹简并非凡物，乃是一件剑仙宝物。
没曾想她苦心寻找的剑仙宝物，原来一直就在身边。
但她选择出手。
现在的天明二人，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蜃楼上的一众高手，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象。
蟾宫。
姬如立在外廊，身后是跪坐在地的焱妃。
飞花宫。
大少司命各占据了一檐，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千机阁。
公输仇站在机关巨蛇头顶，千机阁这座整个蜃楼高度只次于蟾宫的建筑最高处。
云霄阁。
云中君站在星魂身后，小心翼翼。
玉钩殿。
黑暗中，月神猛然睁开双眼。
“这股气息……是有剑仙宝物出世，在不老阁方向？”
她双手如穿花蝴蝶，飞速打出指诀，瞬间幽暗的大殿内亮起道道幽蓝的烛火。
几个闪身，便来到位于顶部的玉钩形天窗，飞身而出。
月神来得不可谓不快，但等她赶到之时，原本清冷的不老阁前，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只见她面色一寒，呵斥一众阴阳家弟子：“尔等在此地滞留，手上的事都做完了吗？”
普通弟子闻言，哪敢逗留，纷纷退走。
人潮远去，只剩下了一众长老护法，而月神于众人之中，地位最高。
她与看过来的星魂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姐姐，可曾见到东皇阁下？”
而后月神便直奔姬如，看向她身后的焱妃道。
焱妃微微摇头：“连人带宝，皆被魔女阁下收入宫中了。”
闻言月神颔首，看来这场交涉，是躲不过了。
然而正当她抬脚欲走，却见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裙摆。
“不要为难他们，可以吗？”
月神回头，正见姬如那张紧张的小脸。
“这就要看魔女阁下的心情了。”
月神伸手一扫，闪身离去。
不老阁宫门高耸，墙面皆是血淋淋的赤色。
也没有人在宫门前看守，月神抬头看了一眼那满是蛛网、十分破败的匾额，抬脚便进。
脚掌触过一道不可见的隔膜，月神心神恍惚，再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出现在一间院落之中。
院落很大，除开东面的廊道，其余三面皆是墙壁。
但因院中一棵参天巨树，供人活动的空间实际上很小。
满地的金黄色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小辈，你为何来此？”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
月神抬头，果然在巨树高处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童，看上去不足五岁，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但却是满头银发，长长地从她身后垂落下来，长度逾丈。
稚嫩的脸庞也满是肃然，小小的身躯盘坐在巨树的横枝之上，一副主人家模样。
月神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老魔女，只一眼便立即低头，生怕惹得对方不快。
“魔女阁下，听闻有剑仙宝物现世……”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女童便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是为此物而来。”
她双手不动，身后银发如同活物一般，将一枚竹简变戏法般拿了出来。
这竹简之下，还悬着两个少年。
正是天明与少羽。
那竹简也并非他物，乃剑仙宝物无字天书无疑。
月神眼前一亮，随后便看到了天明、少羽二人，不禁一愣。
“怪女人！”
天明见是月神，登时激动起来：“剑仙宝物我找到了，我要见月儿！”
“真是你找到的吗？”
那女童冷哼一声，两簇银发灵活地缠住二人，分开之后，随意往下一丢。
天明吓得惊叫，这里距离地面足有十数丈高，掉落下去，那不得摔成肉泥？
但人在半空，求救也来不及，他只能调动内劲，试图自救。
这一运转内劲，他便骇然发现，体内内劲不知为何，壮大了许多。
经这内劲加持，原本只是借树干空中翻身，却不想力道过大，整个人旋转如陀螺，再也掌控不住身形。
“嘭！”
天明摔落地面，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甚至可以说毫无感觉。
“难不成，我忽然练成绝世神功了？”
天明扒开落叶起身，感受着双臂传来的磅礴力量，不免兴奋感慨。
“小娃娃，这天书你是从何处得来？”
女童低头，也不再理会月神，问天明道。
她能感受到，天书与天明之间，有种微弱的联系。
月神不敢造次，静静等在一旁。
少羽攀着一根树枝，同样看向树下的天明。
“关你屁事！快把天书还我！”
却不想天明语出惊人，双手叉腰、昂首一副索问交代之态。
“是吗？”女童忽然消失不见，等再现身之时，已然来到天明面前：“你怎么证明，天书是你的，不行你喊一声试试？”
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天明挥拳便打。
“还我天书！”
一顿王八拳在内劲的加持之下，显得虎虎生风，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但他对面的女童别说身子，就连那看垃圾的眼神都没变动。
这一顿好打，天明像是锤在棉花之上，对女童毫无伤害不说，反倒将自己累得够呛。
“我最后再问一次，这天书你从何处得来？”
魔女半睁眼，慵懒地看向天明。
被她这一瞪，天明只觉得天旋地转，惨叫一声捂着头，连连后撤。
少羽赶忙靠过去，拉住天明。
“你怎么了？”
在少羽的视角之下，天明忽然就中招了，魔女是何事出手的他都没看见。
但在天明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塞外，一道狭长的峡谷通道之中。
通道前后，已经围满了气势汹汹的秦军。
而通道左右，便是万丈悬崖。
“大叔！”
天明正要向身边人求助，不想那人俯下身来，却是一张女童的脸。
“天书从何处而来？！”
心防骤失的天明在一个个世界中沉沦，从残月谷、镜湖医庄、墨家禁地这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中轮回。
魔女的稚嫩童声也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够了！”
天明再也忍受不住：“是剑仙给我的！”
这话说完，周围的世界迅速褪去，重新回到庭院之中。
脚下依旧是金黄的落叶，红色的树干，以及女童那紫色的眼眸。
“又一个天命人？看来蜃楼之上，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魔女神经质般狂笑，转身离开。
天书被银发抛出，重新回到天明怀中。
他愣神地看着魔女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也是天命人吗？”
“天命天命，真以为是搅动风云，承接天命？不过是诸仙的傀儡罢了！”
疯子不可怕，但实力深不可测的疯子，就不得不让人生畏了。
这话刚说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是谁又进来了？”
魔女田假胡乱地四处查看，随后在银发的支持之下，迅速变幻位置，一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少羽与天明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闯入的那人恐怕是石兰。
以刚刚魔女表现出的实力，强行对抗，别说是他们三人，就是再来三百，也不是她的对手。
想要达成目的，必须得智取。
天明看向一旁那参天巨树，与先前在天书之中所见的模样，一般无二。
“这就是扶桑神木？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嘛！”
闻听此言，一旁站立的月神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只是靠近神木，你体内的阴阳二咒便齐齐被压制，难道还不够神异吗？”
看着神木，月神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
即便是剑仙，也是靠着神木的滋养，才能创造出这许多异兽。
如此磅礴的生命力，若是能够在树下修行，必定进境神速。
但这想法只是稍纵即逝，月神知晓，东皇阁下已经用神木和魔女带出的幻音宝盒做了交换。
想要利用神木修行，就必须与魔女达成一致。
可就魔女那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状态而言，或许上一秒刚花费了重大代价取得同意，下一刻就被她一掌拍死。
哪怕强是东皇阁下，也不会轻易与魔女开战。
“哦，原来是这怪树的能力！”
天明终于明白过来。
少羽并不认识月神，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帮到石兰。
听到月神的提醒，他立即反应过来。
现在魔女不在，他们完全可以用神木来威胁魔女。
只是这树生得如此巨大，寻常手段，恐怕伤不得分毫。
“天明！”
少羽拉过天明，一指神木，眼睛却是戒备看向月神。
“对啊，现在没人，咱们可以把神木带走！怪女人，这疯女人的东西，我们拿走你没意见吧？”
月神如同看智障一般看向天明：“剑仙宝物属于对应的天命人，除非剑仙出手，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夺走。你真以为，魔女阁下会轻易将天书还你！”
看着天明，她心中妒火中烧。
为何这样一个蠢到家的小鬼都是天命人？而她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剑仙宝物求而不得！
“有这种说法吗？”
天明怀疑地看向少羽。
后者显然也不知晓：“咱们用不着夺走神木，只需让她安全离开即可。”
“也对！”
天明点头，随即便想起不久前学的驭火诀。
如今他内劲大涨，不知在此地用处，效果如何？
想做便做，天明伸手掐诀。
壬、寅、丁……
见到天明手掐指诀，月神顿感不妙，赶忙出手。
但终归晚了一步。
灼热的内劲从天明指尖飞出，刹那间便点燃了满地的落叶。
大火顷刻间蔓延开来，满是木质建筑的破败庭院疏于打理，亦是一沾便着。
“快走！”
见事已不可违，月神一挥衣袖，卷起天明便往院外逃去。
但这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即便是月神，此刻也想是遇到了鬼打墙一般，接连碰到死路。
“怪女人，你不是会飞吗？从上面过去！”
天明见状，指挥道。
“闭嘴！往天上去，你是生怕死得不过快吗？”
天明稍稍一想，也明白过来。
魔女此刻恐怕正满世界找放火元凶呢，他们一上天，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了？
“该死，这奇门遁甲，当真烦人！”
月神气急败坏之下，不再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