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仙人指路
众人屏息凝神，视线都聚集在楚南公身上。
这让骤然遭了冷落的天明傻眼了：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讨论我的怪病吗？
只听秦风咳嗽一声，半仰着头用追忆的神色缓缓开讲。
“仙人、仙人，何为仙人？拆字来看，不过山人，远离喧嚣，离群索居。因为不现世，故而不为外人所知，只将心中所想强加于祂们罢了。”
秦风用带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公孙玲珑。
这些仙学家们，便是其中翘楚。
众人目光追着过来，那炽热的温度瞬间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最初的仙，不过是长寿一些的山人。随着修行愈深，越来越多的修行之法被开发出来。迄今为止，修行之法愈发精深，道阻且长。老朽所知的四位上仙，便代表了四种可证长生的修行之法。”
听到真有成仙之法，众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双眼瞪大，疯了似地盯着楚南公。
天明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害怕，默默抽身退出忠礼殿，随后拔腿就跑。
“南公，究竟是哪四种成仙之法？”
张良替众人问出了心声。
“四法分别是外丹、内丹、房中、服气。”
众人赶忙寻找纸币，要将其记录下来。
哪怕在场中人，不少记性超绝，过目不忘。
但此等神仙语，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又哪敢大意？
“先说这外丹。顾名思义，外炼丹药，服丹飞升。东皇阁下与始皇帝陛下所建言的寻仙之法，便是走的此道。”
扶苏点点头，他公子身份在那，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始皇帝陛下痴迷成仙之法，身为公子，他总该去了解一些。
但楚南公所言，条理清晰，语焉甚详，比他找来的那些含糊其辞的方士不知强出多少。
见众人开始忙碌地记录起来，有的甚至找不见纸笔，用指沾膏油，记在身上。
秦风不禁哂笑，祂十分清楚，这不过都是些无用功。
成仙若是如此简单，就不会只有四位成功了。
“外丹多以草木、金石、乃至人牲为原料，置于炉鼎之中，择天时而开炉，踏诀而行，方有成丹万一之机。”
“万一之几！”
听到这离谱的难度，众人无不咋舌。
即便是坐拥天下的始皇帝，也经不起这等消耗啊！
“不错，不然哪来的蜀中巨贾巴清呢？”
楚南公看向扶苏，后者也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这巴清乃是与白琰君齐名的帝国巨贾，她靠的，便是丹砂起家。
外丹成仙之道，太难，太难！
耗资糜巨，终成土灰。
扶苏问道：“敢问南公，既然成丹几率如此之低，那位靠此道成仙者，莫非便是剑仙所说的天命之子？”
“非也，非也，此天命非彼天命，不可混为一谈。剑仙所言之天命，乃是能够轻易影响俗世之人，非是我辈方外之士。”
“原来如此。”
扶苏点头，明白过来。
秦风继续解惑道：“寻常外丹之法，用的是人参、灵芝、黄精、首乌这等草木，丹砂、黄金、雄黄这些金石，至于那用人牲的邪道，不提也罢。用材虽然珍贵，但终究只是凡世俗物。”
闻言，张良豁然开朗：果然如此！
想要超脱，还是得得神仙相助。
蜃楼之行，便是为了在茫茫海上找仙人、采仙草，最后炼成仙丹！
见不少人都明白过来，秦风笑道：“不错，蜃楼出海，便是为寻这仙人之物！”
得到楚南公肯定回应，众人信心倍增。
原来修行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懂，只是他们没有机会接触罢了。
这么想着，众人更为期待其余三种成仙之法了。
那可是还有足足三种，他们还有机会！
“不知这位仙人，姓甚名谁？出自何方？有何癖好？”
张良又一次问出了关键问题，引得秦风都多看了他一眼。
或许，蜀山那空缺的临渊九子之位，未来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孺子可教！但此等秘闻，想来只有东皇阁下知晓了。即便是老朽，也只知这位木公姥姥的名号。”
听到这话，众人的那点好奇心再一次被吊起。
秦风也不做那吊人胃口之事，直言道：“老朽告知诸位可以，但涉及仙人名号，不可轻念。须知凡有所念，必有回响。至于仙人的回响是什么，是好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话，张良犹豫一番，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选择了不听仙人的名号。
但有人不听，自然就有人想听。
最终还是有不少人，包括扶苏在内留了下来。
“碧海瀛、洲归、墟木公。”
即便是秦风，也不敢轻易念及，只说了几个句读奇怪的短句。
众人初听还在疑惑，但在场聪明人不少，很快便悟出其中门道。
只是这份聪明，很快就招来了恶果。
忽然间狂风大作，忠礼殿殿顶被吹飞，落入海中。
众人也是一团狼狈，衣衫不整，但却个个面带笑容，精神亢奋。
真的，是真的！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真仙的！
“诸位，随伏念往三省殿一叙，共参大道！”
此刻，这位儒家掌门，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十年来第一次展现笑容。
“真是稀奇，掌门居然笑了。”
“坏了，忠礼殿被毁，怕不是失心疯了。”
……
一众儒家弟子交头接耳。
这时，一队黄金火骑兵迅速赶到现场。
蒙恬不等奔马停稳，便飞身来到扶苏身前：“公子殿下，可有受伤？”
“无碍！守好大门，莫要……”
扶苏话没说完，便见赵高带着六剑奴，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他面前。
“公子安好，高便安心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讨喜，说完便默默退出扶苏视线。
只是既然已经进了小圣贤庄，再让他出去，就太难了。
赵高身为中车府令，深得始皇帝陛下信任，论宠幸程度，比之李斯都要高出不少，只与蒙毅、云中君二人伯仲之间。
“那好，赵府令便与蒙将军，共同守卫小圣贤庄大门”，扶苏拍了拍蒙恬的肩膀：“未有本公子的命令，不得再入内！”
“唯！”
蒙恬立刻听出了让他监视赵高的言外之意。
“南公，这趟小圣贤庄之行，果然令扶苏眼界大开！”
众人随着扶苏进入三省殿。
三省殿不比忠礼殿，规格小很多，故而不少宾客就此留在了外面。
“张三先生，你对求仙问道之事，不感兴趣？”
公孙玲珑嫌弃地瞟了一眼歪瓜裂枣的人群，却被一位背水君子吸引了美眸。
“原来是公孙先生”，张良回身还了一礼：“求仙问道人人皆向往之，良亦不例外。”
“那为何……”
公孙玲珑是地位不够，被强行硬赶出来的。
但张良就不同了，身为东道主，还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他想进去，没人能够阻拦。
“天下如沸，怨声盈道，这世道，还有太多需要良去做的事。”
“张三先生胸怀广大，当真让小女子心生敬佩。”
……
就在张良和公孙玲珑打哑谜的时候，三省殿已然聊到了第二位真仙。
“南公，竟有如此神异之事乎？”
扶苏聊到兴处，竟然亲自动手给楚南公斟茶。
他和秦风占了主位，让赤松子、荀夫子只能屈尊下首。
至于儒家掌门伏念？
那就连坐的位置都没了。
“这等小事，还是让小辈来吧。”
秦风说着，看向被抓回来当斟茶兵、气鼓鼓的天明。
“子明，还愣着做什么？”
伏念赶忙催促道。
这孩子平时瞧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
没看见大家伙都等着听楚南公继续讲吗？
“是是是！”
天明只能上前添水，而后被秦风拉着站立一旁。
这等让众人都无比羡慕的差事，在天明看来，却十分难熬。
成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还没让他立刻见到月儿来得有诱惑力得多。
“内丹之道，源自贵派祖师庄子。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斩尽邪魔，觅得真我。”
秦风看向下首的赤松子，悠然道。
闻言赤松子立刻起身，回应道：“不错。只可惜我等天资不足，难以达到祖师爷的境界，只是虚增岁月。”
“此道入门虽难，但进境神速，一朝顿悟，可抵愚者十载苦修。但斩尽邪魔，又谈何容易！”
说到这，秦风不由想到大弟子东君，不免唏嘘。
如此惊才艳艳之辈，竟然倒在了第一关。
“不提也罢！”
这话落在赤松子耳中，却是别样意思。
师叔北冥子十年前收的那孩子，上次见面，已是能和他争锋相对的本事了。
百年苦修，却不如天资卓绝者十年。
唯有天明在一边撇了撇嘴：一群老头谈玄论道，净整这些虚的，这样修出来的仙，那还是人吗？
“罢了罢了，内丹之道，听听就好。便是那位此道成仙之辈，也已经陷入痴狂，多年不曾有消息了。”
“竟有此事？可否细说？”
赤松子一惊。
秦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说漏了。
细节他当然知晓，毕竟这事也是他干的。
当年他赐剑天问给嬴政，并非心血来潮，乃是察觉到了那位暗中的布置。
玄霄阴、山荡、魔天尊。
为了不被夺走气运，他只能悍然出手，以有心算无心，这才败走天尊。
顺便得了点小玩意，做成了一件宝物。
“此种细节，我等行将就木之人，如何知晓？”
赤松子深有同感，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既如此，不如说下一位？就以剑仙为例，如何？”
见场面有些沉闷，扶苏建议道。
听到剑仙，天明一下子就精神了。
其余人等，也都翘首以盼。
毕竟，这位是最为人所知的神仙人物了。
“剑仙啊，全号乃是虞渊蜀山红尘剑仙。”
见秦风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众人都十分惊讶。
不是说不能念及仙人名讳吗？
“无事，这个名号很多人知晓，只要不是身怀恶意，剑仙是不会怪罪的。”
秦风摆摆手，解释众人疑惑的同时，一把按在了天明小腹。
就你小子念得最勤！
“原来如此，不知这是否和剑仙修行之法有关？”
扶苏递话道。
秦风点点头，这小子也不简单。
毕竟生在帝王家，又是嬴政比较重视的儿子，他早早就知晓了剑仙的名号，并且还会每日颂念以求平安。
他被赵高挟持之时，便是靠此法通知的剑仙。
秦风用楚南公身份出现，这才力保住扶苏。
看来，楚南公这身份，是没法继续用下去了。
意识到有身份泄露风险的秦风，用形同枯骨的手掌拍了拍扶苏。
后者身体一僵，动弹不得，内心却是激荡起来。
“剑仙修行之法，许多人知晓，也不是什么秘密，服气而已。”
闻言儒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什么是服气？”
天明追问道。
众人严厉的眼神瞬间凝视过去，天明却挺直了腰板，不为所动。
“人活一口气，国亦如此，便有气运之说。剑仙修行之法，便是绑一国气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赤松子出言解释道。
天明有些迷糊，剑仙真是厉害，能够一人当一国。
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天下不是只有嬴政那个坏蛋掌控的一个国家了吗？
难不成，剑仙与之休戚与共的，竟然是大秦？
“不错！”
见身份再也藏不住，秦风拍案而起，立于半空之中，恢复了本相。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那份刻骨的随性洒脱让人心生亲近，但此刻那俊脸上的肃然却又让人不敢冒犯。
“好厉害！”
天明只当是之前街上见过的变戏法，高声喝彩道。
然而其余人等，皆肃然而立，无一例外。
虽然本能让他们想要跪下。
但剑仙说，不准跪。
见到大人们的奇异举动，天明虽然反应慢了一拍，却很快明白过来。
“你便是剑仙？”
秦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消失不见。
“莫要忘了明日之约。”
秦风柔和的声音在天明心中响起，顿时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剑仙赠宝，那可不就是剑仙宝物吗？
明天就能拿到剑仙宝物，然后去见月儿了！
他的这份喜悦，却没能感染所有人。
尤其是儒家掌门伏念，一副如丧考妣之态。
剑仙陪同公子扶苏出现在儒家，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