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文镜唱戏，僵在深渊。
繁星月明，月华如霜，高挂枝头，对着人间洒落一片思念。
银辉如纱，在一望无际的夜色之中，穿过高山，照过流水，掠过乡间田野，透过心头。
映射出的，不知是谁的欢喜，谁的愁？
“来，阿母，这是新鲜的牛肉，是二蛋中午去镇上阿龙养殖场现宰现杀的。”
“现在是七分熟，主要怕阿母吃不来熟的。”
“按照小渊的说法，这叫做菲力牛排，再蘸点酱味道更好。”
正房与停尸房中央的长方桌上，摆放着整整一头牛的份量，整体以纯阳功烘烤了一番，依旧带着浓郁的血腥。
唐文镜儒雅随和的撸起青衣的袖口，用修长的利爪按住半边，另一只手猛然发力，撕下整整一大块，拿在手中。
左边，身影娇小的柳轻眉懂事的将盛满一大碗鸡血的瓷碗递来。
唐文镜将手中整个手臂长的猩红牛肉大部分蘸了蘸鸡血，更添几分鲜艳，柔和的一手搀扶身旁面容腐烂，张着血盆大口，吐着白气，带着浓郁尸臭的唐翠花，一手轻柔的将鲜血淋漓的牛肉递到其嘴边。
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唐翠花食欲大开，狼吞虎咽了起来。
比起林渊的投喂，此刻唐翠花更显得安静，似乎身旁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其感受到心安。
“小时候，哪怕过年，你都宁愿自己不碰丝毫油脂，也要将肉给我们吃，生怕我们吃不饱。”
“现在，总算可以让你吃个痛快了。”
“好吃吗，阿母？”
唐文镜温柔的看着嘶咬的唐翠花柔声问道。
可惜，除了咀嚼声，得不到丝毫回应。
“其实，当时跟小旺抢着吃，觉得味道极其鲜美好吃，后来，去芸楠赶考后翻遍千山万水却是再也找不到那个味道的肉食了。”
自顾自的说着，唐文镜又是优雅的撕下一大块肉给唐翠花补给上，吃到血肉的唐翠花腐烂的面容流露出几分舒坦。
比起流落在外的僵尸，这待遇怕是不错了。
见到自家母亲开心，唐文镜的眉宇也是舒缓了几分，流露出几分愉悦之色。
“说起来，小旺小时候还比我懂事呢，好几次故意惹你生气，结果阿母你气的不给他留腊肉。”
“知道一次抢不过我，饿怕了，才哭着跟我讲。”
“这样子做能让阿母你也吃点肉。”
说到这，唐文镜面露落寞之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谁又能知道后来他就变成了这样呢？”
“多大的人了，还惹你不安生。”
“但是说起来，终归结底还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做不到位，没能早点发现，否则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阿母你呀，也别怪罪小弟了。”
“嗤！”
自言自语罢，唐文镜看也不看的侧踢，一脚踹出。
将正趴在地上啃食着被柳轻眉手起刀落放完血的小黑鸡。
一脚踹了个狗啃泥。
唐旺财抱着血肉淋漓的鸡仰头抬起，向着唐文镜望来。
腐烂的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吼！”
随即便是张口吼叫，坐在地上继续吃起手中肉食。
如同一个二愣子，又仿佛回归了年幼时的几分童真。
“阿母你听。”
“小旺给你道歉赔罪了。”
“你就麦再怪他了。”
唐文镜满意的笑了，向着唐翠花开口道。
吃饱的唐翠花安静了下来，吐着白气一动不动，似乎在调息。
“…….”
陈云曦站在正房门口沉默的看着此刻月色下其乐融融，温馨非常的一家三口，几番欲言又止。
目光闪烁，面露动容之色。
一时间，心情复杂沉重。
本来以为苏醒灵魂的唐文镜是个不错的拉拢对象，能够跟自己统一战线，伺机反扑。
但是现在看来，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
“天呐！”
“还有没有正常人啊！”
陈云曦心里惊呼着。
另一旁停尸房门口矗立的林小倩看着唐文镜一家人，眼中目光闪动，似乎回忆起尘封已久的过往画面。
下一刻。
两人一同看向院落田野中央那手持折扇轻摇的一袭白衣身影。
林渊摇着折扇，无奈的笑看着眼前的唐文镜一家。
好好好。
文镜先生你可是真会玩。
也来杀人诛心是吧。
诡异的画面，一场没有伴奏的独角戏，全是在诉说着心里的不满。
像是一把刀刺进自己的心里。
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正是自己。
别人感觉不够深，但是身为主事人的林渊内心触动自然最大。
修为不够深厚受制自己的唐文镜在用自己的方法告诉自己。
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不是吗？
这样子的情况，是好还是坏呢？
“唉。”
“文镜先生的教导学生铭记在心。”
林渊不怒反而认真的作辑恭敬道。
“这话就奇怪了，我教导你什么了？”见到林渊的反应，反而是唐文镜疑惑了起来。
“先生在以自己为镜警训学生。”
“让学生心生愧疚，约束自己。”
林渊不敢小瞧这个世界的教书先生，并且认同了唐文镜的格调，当下认真思索了起来，回应道。
他看人看事从来不以强弱区分，而在看心，看气，看格调。
人事物，都有自己的格调，能够相互产生共鸣的人才能相互扶持走的更远。
“错了。”
唐文镜摇了摇头。
话音落下，陈云曦和林小倩两人莫不是诧异望来。
只见唐文镜接过柳轻眉蹑手蹑脚递过来的手帕，徐徐开口道。
“我只是想跟你说。”
“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就坚定的走下去，按照自己的本心。”
“有时候，无须太过感慨善恶对错，顺应局势，且走且行即可。”
唐文镜淡淡开口道，拿起手中的手帕，轻柔的为唐翠花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小心翼翼，生怕弄掉一丝腐肉。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好几个阶段。”
“也如善恶对错，有着自己的阶梯。”
“它们纵横交错，一层接连一层。”
“你只管走好当前脚下的一层。”
“就像现在。”
“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是善是恶？是对是错？”
“我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怀恨你呢？”
擦拭完，将布满油渍的手帕往盘坐在地跟个智障一般的唐旺财随手丢去，话音一顿。
缓缓起身。
“少年人，心事太重了可不好。”
负手看着林渊轻笑道，深邃的目光宛如黑夜中的闪电直透林渊内心而来。
简单一句。
林渊顿时如拨云见日，云开天清，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
眼神明亮了起来。
这个感觉。
林渊知道。
自己选择对了。
当下眼神放光的向着唐文镜望来，忍不住问道。
“那文镜先生你此刻的感受。”
“很好呀。”
“能够再度生活吾觉得神清气爽。”
“身为僵尸，你就是我的主人，再者这番恩情，文镜也是必须偿还。”
“现在我只是我，绿僵唐文镜，而非教书育人，满怀道德仁义，善恶分明的教书先生唐文镜。”
“如此便够了。”
说罢。
唐文镜舒服的往后一躺坐下。
“我们跟着你，有事出力，无事摆烂。”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开启了摆烂人生。
陈云曦闻言嘴角一抽，心如死灰。
心头满是愁绪。
寄！
以为来了个正道联盟，这下倒好。
来的是一个拖家带口的摆子。
林小倩则是红袖轻掩，美眸中带着笑意。
觉得眼前唐文镜倒是个奇人。
“谢文镜先生今日赐教。”
林渊慎重的合起折扇抱拳恭敬道。
虽然没有实质性作用，但是仅凭唐文镜今日这一句，林渊便感觉够了。
心境恢复了止水。
是呀。
想那么多干嘛，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何必过多的犹豫呢。
一念通明的林渊放空了思维，今晚当即给众僵尸放了一天假，不用修行。
月光下。
前院，一袭白衣静坐，沉思感悟，心做盘算。
正房门口，陈云曦靠着门槛抱着柳轻眉拿着奶瓶给其喂着母乳，柳轻眉不满的喝着，灵动的大眼则是萦绕林渊身上不散。
唐文镜一家其乐融融，文镜左手服伺唐翠花，右手排挤靠来的唐旺财。
林小倩闲来无事，一袭红衣围绕着盘坐的白衣翩然起舞。
鸟语花香，安详静谧。
如同一幅画卷在光阴长河中徐徐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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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阴天。
柳轻眉回转家里演戏。
牛二蛋送来了粮资，三两白银，仅剩二两。
陈云曦，道云生，陈长林，各自修行着。
林小倩和唐文镜两人在门口边听雨边看报纸。
林小倩身影飘渺，凡人难以察觉，唐文镜以报遮脸。
林渊家住在清荷村里最偏僻处，紧挨着后山。
“祸水东引倒是妙也。”
唐文镜看着报纸感慨道。
“那先生你觉得此为是对是错？”林小倩忍不住问道，对于唐文镜的善恶是非论感到好奇，故意刁难道。
“重要吗？”
“如果我是小渊，对于我而言。”
“难道不是正吗？”
“村里谁能说我是错？”
唐文镜没有丝毫犹豫，悠闲的看着报纸马上给出了答案。
林小倩面露恍然之色，怪不得是最初股东，简直是把林渊思路核心抓得死死。
顿时心生几分倾佩。
“当日是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我要所有细节。”唐文镜则是对两人三江镇之行好奇了起来。
林小倩也不隐瞒，缓缓道来。
“详情如此这般。”
“嗯。”
“情报收集是对的。”
“详情如此这般。”
“莽撞了，若是想要影响最小化，只需要将那几人引去邪修所在的酒肆即可，以它们性子完全不用出手。”唐文镜懒洋洋道。
前院精心打坐的林渊耳朵动了动。
“是哦。”林小倩也是诧异恍然。
“不过也还好，按照时间线推论，落花流水功还是最为隐蔽难以察觉。”唐文镜开口道。
“继续。”
“详情如此。”
“是了，你的节奏太多，话多了，格调不对。”
“问到建议的时候，你不应该说出想法和质疑。”
“而是需要反问来确定对方的想法。”
“没有那段偏离的建议默契度能够更高。”
“再者，身为扮猪吃老虎化作侍女的你观察力还有待提升。”
“一个人心情大好，表露悠闲的时候，往往心里已经有所决定。”
“你若能够早点发现这一点，便能跟小渊唱戏唱的更加顺畅。”
唐文镜打了个哈欠道。
前院盘坐的林渊面露舒坦的神色。
“啊，知我者文镜先生也。”
忍不住感慨道。
“这句话之前是我的，善变的男人。”
林小倩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心里暗暗想到，心头占有欲发作了起来，对唐文镜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对方如此流畅的想法和默契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以后动手的时候，本来应该红白衣雌雄唱喝配的画面突然间似乎开始摇摇欲坠。
有一道陌生的青白配在入侵。
“这就是当时我和公子的配合，最后整体你感觉怎样？”林小倩说完淡若清雪的眉头一挑，挑衅的看了一眼唐文镜。
“不怎样，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第一步，上面的祸水东引。”
“让邪修出手，然后静等即可，心腹惨死，庄主定然不会不管，适当控制现场留住那名邪修即可。”
“第二步，同时放信执法堂执事前来。”
“第三步，等三方起冲突。”
“第四步，抓住机会出手，以纯阳功斩杀邪修。”
“第五步，结交两人，庄主方面为其心腹报仇，轻而易举结交，司法堂方面以屋内同修的身份结识，可以是挂名散养弟子。”
“至此，一名正道魁首的形象就出来了，执事赏识，庄主结交，散修攀交情，群众得人心。”
“再来便可以暴露身份，跟庄主进行合作事宜。”
“咱们给他输送僵尸战力，他只需要杀人和给咱们提供白银以及粮资，如此一来便可形成稳定交易，产生供应链，解决喂养难题。”
“并且那庄主若是暴露，也无法指控我，一个有着司法堂执事信物和修炼纯阳功甚至当场打杀邪修的正气少年怎会做如此勾当？”
林渊笑了，眼神明亮了起来。
“那你们又怎么断定那名庄主就愿意合作，还是这样亏损生意的合作？”林小倩瞪大了美眸不解问道。
“唉。”
“一个身为大家族陈家的外门弟子，却只能被派到凡俗看管赌场。”
林渊叹气道。
“耶。”
“身为庄主却还想着四处攀修士的交情，而不是舒服摆烂享受躺平。”
唐文镜接话道。
“那就说明对方定然是个野心蓬勃，欲望深层之人。”
林渊轻摇折扇道。
“既然有此野心定然是有着想在家族中往上爬的想法。”
“那么咱们提供的僵尸战力，于他而言，大有可为。”
“他可以利用起来做自己的手段。”
林渊眼神明亮。
“甚至我们也能够借此机会接触这所谓的浮鉴三大世家更深一步的情报。”
唐文镜看着报纸。
“学生知错。”林渊叹气道，事已至此，现在满镇风雨都在一根铉上，想要达到如此境地很艰难了。
短暂的交谈下来，他赫然发现文镜先生的作用非常大。
“错一，不够层次，导满镇风雨，不忍村内下手，致使局面困难。”
“是。”
林渊点了点头，自己只到了是邪是正的层次，还没达到非邪非正的层次。
“错二，感情用事，思虑不周。”
“错三，隐危甚重，留死留迹。”
“暂时我也只看到了这几点。”
“也许还有更深的，但是需要更全面的情报。”
唐文镜缓缓道。
“罢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反正学生也是知错不改。”
林渊应声道。
两人对视一笑，一个继续静坐，一个继续低头看报。
唐文镜还不知道因为这一笑，未来的自己将面临什么。
林小倩脸色垮了下来，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心生郁闷，顿时也没了听雨悠闲的心情。
“砰。”
放下了手中报纸冷脸起身回屋。
唐文镜和林渊懵逼的对视一眼。
不明所以。
“这份就是当时的报纸吗？”唐文镜拿起林小倩那份报纸浏览了起来，除了凡俗的内容，修士的山水报则是皱起了眉头。
“看来的恶补一番知识了。”
唐文镜心里暗暗想到。
林渊继续起日常考量和盘算。
“扣除功法的45点，三尸丹的10点以及筑基丹的20点。”
“只剩下25点了。”
“花费的真快，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镇上打探情报，看还能不能兴风作浪。”
一念通明的林渊心里暗暗想到。
不知为何，有了文镜先生，林渊一颗浪荡的心开始隐隐躁动了起来。
“这些功德点没啥选择的余地。”
“换取一个星阶上品的霞烟迷天阵和一个黄阶上品的防御法器吧。”
林渊想了想做了决定。
“嗯？”
“这是？”
正要换取黄阶上品法器时，天机屏蔽类的法器类目映入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