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父女重逢（七十三上传错误，现在改了）

塞西莉娅漂浮在一片未知的空间里，整个人都要被那一股降临在现实的风暴所席卷。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灵魂世界发生过什么，可是她本身并非登阶者，灵魂尚未得到初光的蒙昭，因此只能隐隐察觉到难以言喻的恐怖降临。

此刻的塞西莉娅并未对西摩那些超乎寻常的能力感到愕然，而是担心起他如今的状态。她肉眼可见西摩的身躯在被分散，如同纸片般崩裂。这样的情况简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不知道西摩如今是否还活着，在失去了太多情绪的理性中，塞西莉娅明白西摩的状态已经奄奄一息，即将死去，哪怕活下去，亦有舞衣在一旁虎视眈眈。眼下的情形，几乎只能祈祷奇迹降临于世。

在虚空中漫无边际的漂流中，塞西莉娅无力的垂下眼眸。

哪怕她如今可以链接各种人偶进行操作，哪怕她是天生便具有能力的异端，可是面对这样超出常理的场面，她依然无法帮助西摩什么。

如果西摩和她在舞衣的追杀中幸存，那么以西摩这种超乎寻常的实力，终有一天，他们会渐行渐远。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天，西摩这样对塞西莉娅说。当时的她情绪只是略有起伏，而现在，塞西莉娅却无法对这种情况做出想象。

她在恐惧，恐惧着与西摩分别。恐惧着与西摩的渐行渐远。

塞西莉娅按住自己的胸口，又是那种奇异的情绪。如同糖果般微小而香甜，仅仅是握在手心，便已餍足；哪怕离开片刻，都会变得苦涩。月光将情绪剥离，却无法抑制这种不断增生，捉摸不定的情绪，或者说哪怕是月光的拥有者，那位莎乐美本身，也在这种情绪面前失了分寸，难以触及。

喜欢。

她闭上眼睛，终于认识到了这是什么。

为什么她会等待西摩，为什么她会为了西摩而牺牲自己，为什么她会关心西摩的生命胜过他的能力。

飘渺的月光已然远去，在寂冷的空间中，塞西莉娅不自觉将手抚在胸膛，倾听着人偶那不断加深的心跳。

她要变强。

追逐西摩的脚步，追逐真理的足迹，追寻历史的往昔。无论如何，她的能力都以捉襟见肘，不足以支撑她达到任何一种目标。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西摩身旁，强到研究偶学没有任何人敢阻挡，强到为父亲复仇。

隐隐约约，她似是感受眼皮上浮动着光晕。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颗参天的菩提树上。

这是又被传送回了菩提树四周了吗？

塞西莉娅双手扒在向上延伸的枝娅上，下意识向天空望去，依然是一片青空。蔚蓝与琼碧交叠，有几朵祥云在流浪。

一切都那么的平和，没有无穷无尽的白瓷，也没有触目惊心的火焰，仿佛灾难从未发生。

微风吹拂着塞西莉娅的发梢，可是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凉意。塞西莉娅环顾四周，一颗又一颗透明的果实摇曳着，将青空与大地倾泄进圆中，染上世界的色彩。

她伸出手，想要摘下一颗果实，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透了实体，只是徒劳的捞一把空气。

树下忽然传来一股冰冷的嗓音，令她浑身一颤。

“这就是因果吗？”

那人骨瘦如柴，眼中不带一丝情绪，举起拿着果实的右手，透过光晕仔细察看。

“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可以食用？”

他抛了抛果实，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巴，向那颗透明的果实咬去。

汁水在口腔中四溅开来，可是当他细细品味时，却发现根本就尝不到什么滋味。没有触觉，没有味觉，唇齿之间只有虚无，可是看到形状缺失的果实，他却明白，自己的确尝到了些什么。

真是奇妙的滋味，他将果实掂了掂，然后不小心脱离手中，落在草地上。

果实向前不停翻滚，停落在树干旁，静止不动。

男人向前走去，捡起果实。

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于是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菩提巨树，然后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在阳光的照射下，静静坐在菩提树直上云端的枝桠旁。她有着冰冷的颜色，与柔顺的棕色长发。在树林阴翳中，雪白的纺裙衬托在青翠的绿色里，正是一位精灵。

看到少女的长发，男人莫名想起自己的女儿。算算时间，自己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她了。男人摇摇头，将这种莫名的感觉抛之脑后，睁开自己那双有着焰火燃烧的眼睛。

“你和【趣果间】的八臂怪人一样，是看守者？”

男人重重咳嗽一声，向那位冰冷的人偶少女询问。

“我已摘得因果，请问我又该如何前往下一关？”

塞西莉娅的血液似乎在冻结，可是这种情绪又离她遥远，仿佛隔着不同的时空，蒙上了灰布。

“罗杰斯福。”

她呢喃着，语气没有起伏。

被剥夺了情绪的父女，同样选择了偶学的父女，生死永别的父女，隔着重重时空，在一枚果实的滚落间，再度相遇。

“想不到阁下竟然识得我。”罗杰斯福的嘴边抿起了一抹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指了指头顶的月光，声音不紧不慢。

“请问我又要如何前进呢？”

超乎常理的情况展开，令塞西莉娅有些措手不及。这里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境？她的目光锁住罗杰斯福，看到他那灰白的头发，看到他那形销骨立的身姿。高天仍然有月光在浮动，可是它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外来者一般，一言不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塞西莉娅终于开口。

“你还要继续前进吗？”

罗杰斯福似是有些意外，却毫不迟疑的回答。

“如果这是考验，那我便会说，当然如此。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真是没有一丝意外。塞西莉娅的双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我想要知道，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罗杰斯福抬头，凝视着塞西莉娅那冰冷的目光。他微微瞪大双眼，右手下意识向前伸出，却又缓缓垂下。

他的嘴中发出了嘶哑的笑声，连连点头。

“如果这是考验，阁下，我乐意至极。”

微风吹拂着罗杰斯福凹陷的脸颊，不由有了些微的凉意。